宫泽一听这话,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柯希儿说得没错,两人现在的关系确实尴尬,柯希儿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却偏偏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分,倒也真的是委屈她了。
想到这一层,宫泽看向柯希儿的目光越发地柔和了。
胡益丹也再也沉不下气来,转头看向老爷子,哀求着说道:“老爷子,你看看阿泽和希儿,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您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呢?”
“现在希儿和阿泽这样痛苦,老爷子您就没有一点心疼吗?宫墨是您的孙子,阿泽难道就不是了吗?老爷子,您就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吧!”
老爷子听着胡益丹的话,挑了挑眉,有些不怒自威地反问:“怎么?我是有哪里苛责宫泽了不成?我不同意宫泽的婚事,就是我的不对了?简直就是妇人之愚。”
胡益丹眼见老爷子隐隐有发怒的迹象,担心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会适得其反,忧虑地皱起了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宫嘉良见自己的妻儿都被老爷子冷言以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看着老爷子,恭敬地说道:“老爷子,益丹她也只是爱子心切,妇道人家不懂那么多,老爷子不要生气啊!阿泽的这件事情,说起来我也有错处,是我教子无方,丢了咱们宫家的脸面,老爷子若是要罚,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难辞其咎的。”
老爷子看着面前向来稳重孝顺的大儿子,用拐杖杵了杵地,怒声说道:“宫泽的事情,你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有责任,当然要罚,不仅要罚,而且还要罚的更加厉害,‘养不教,父之过’,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宫嘉良不敢顶撞老爷子,再说确实是自己教育的问题,也只好悉心接受老爷子的斥责,有了宫嘉良吸引老爷子的注意力,宫泽这才偷偷摸摸地和柯希儿互诉了一番衷肠。
知道今天自己恐怕又要空手战败而归,柯希儿的脸上有着丝丝缕缕的哀愁,却又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齿:都怪这个死老头,只要点个头,答应自己和阿泽的婚事就这么难吗?真是个老不死的,气死我了。
面上却没有泄露一丝仇怨,仍是安安静静地倚在宫泽怀里,只有时不时在眼里划过的暗芒昭示着这个女人的深沉。
一场和柯家的会面又不是非常愉快地结束了,送走了柯家人,老爷子直接点中宫泽和宫嘉良父子两人,让他们一起去书房。
胡益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老公儿子,生怕老爷子叫两人去受罚。宫嘉良安抚地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老爷子就是说说而已,就是真的罚了,我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也是我没有教育好,怨不得旁人。”
看了看宫泽,宫嘉良皱了皱眉,叹息了一声,“比起我,宫泽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那个,他和柯家的婚事,只要老爷子一天不松口,就一天举行不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宫泽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一路上一言不发,到了书房门口,两父子一起站定,宫嘉良拍了拍宫泽的肩,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
推门而入,老爷子正坐在座椅上等着他们呢。
先是看了看宫泽,打量了半晌,却是没有说话,宫嘉良父子又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就不敢率先出声。
终于,老爷子好像看够了,收回了视线,复又重新看向宫嘉良。
缓缓开口说道:“嘉良啊!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宫嘉良愣了愣,没有想到老爷子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怔愣了一瞬,宫嘉良迅速反应过来,用余光瞥了宫泽一眼,方才认真回答道:
“老爷子,依我看来,这件事情不好解决啊!”
“说来听听吧!”老爷子允许宫嘉良说说自己的见解。
宫嘉良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不至于待会儿让宫泽心里太过难受,严肃地说道:“老爷子,如今阿泽已经和柯家最受宠的女儿柯希儿有了骨血,柯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非得逼迫阿泽娶了柯希儿不可,”
“可是难就难在,之前柯希儿与阿墨订婚的消息,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知道了,本来就是要结婚的对象,可偏偏婚前出了那样的事情,还被当场,”
宫嘉良停顿了一瞬,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那几个字来,怎么说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还在自己身旁呢,好歹也要给宫泽留些面子啊!
宫泽自然也知道当初那晚的尴尬场景,面上也不自觉得浮现了一丝暗红,显露出了些许愧疚的神色。
老爷子却没有顾得上那么多,直接说:“继续说下去吧,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认、不敢说出口的。”
宫嘉良被老爷子说得一惊,总觉得老爷子似乎在若有若无地提点自己什么,可等到自己看向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早就低下了头,喝起了杯里的茶。
宫嘉良知道这是让自己继续的意思了,于是重新开口说道:“当初喜帖都差一点已经递到了各家手里,后来是又重新改了名字,换了人的,大家自然心里难免会有想法,可是无论再怎么想,柯希儿的身上总会被打上宫家大少爷前未婚妻之类的标签,这是怎么也摆脱不掉的,也是阿泽和柯希儿结婚的最大障碍。”
宫泽忍不住插嘴道:“这怎么就成为我和希儿结婚的障碍了,不就是是大哥的前未婚妻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有什么的呀?”
宫嘉良听了宫泽这话,赶紧用眼神示意宫泽不要再多说,可宫泽正激动着,哪里顾得上注意自己父亲的眼色呢,不仅没有收敛,还越来越愤慨。
“爷爷,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封建社会了,我们现在都开明了许多,是,希儿之前是大哥的未婚妻,但是婚约不是已经解除,他也娶了我的前女友木浅浅吗?凭什么他就可以,我不行!”
老爷子静静地听完宫泽的诉苦,却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说了一句,“那是你大哥。”竟是把宫泽心里的千言万语都粉碎了一样。
看了一眼面前的父子俩,老爷子这才开口说道:“宫泽,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得偿所愿吗?是,你说的不错,当今社会风气开放了,可即便如此,我宫家一直以来都一直是豪门大族的原因,你又知道多少呢?”
宫泽被老爷子说得心中一凛,似乎觉得有什么自己忽略了的事情。
便听到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们宫家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昌盛百年的原因,正是因为无论社会怎么变化,我们宫家的规矩一直不曾变过,家规第一条,你可还记得是什么?”
宫泽听到老爷子的问话,心里一阵惊慌,幼时常背家规,若是犯错,必定有所惩罚,非打即骂,因此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只要一提起家规,他还是能够倒背如流。
只是许久不曾有人考过他家规,还是稍微晃了晃神,但还是凭借潜意识回答道:“家规第一条,家族荣誉始终位于第一位,必要时,可以牺牲族人利益来保全家族荣誉。”
背完了,宫泽才反应过来,稍加思索,就明白老爷子的用意了,可心中还是有不甘,诚恳地向老爷子说道:“爷爷,可是希儿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啊!要是孩子生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思及此,老爷子终于还是叹了好几声气,“这就是我真正烦心的事情了,孩子是肯定会生下来的,但怕就怕柯家人不把孩子交出来,这才是难办啊!”
一拍桌子,老爷子虎目圆睁,一股凌厉的气势,“宫泽,你要是能够守住本心,何苦多了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多了这么多的烦恼。”
宫泽知道老爷子这是又在气头上了,不敢和老爷子顶嘴,只好恭敬地站在一边,任由老爷子批评。
“你说说你,浅浅那么好的丫头不要,非要去找那个柯希儿,白白错过了浅浅,如今又苦求柯希儿不得,弄得两边不是人,若是寻常的人家就罢了,可你怎么就偏偏认定了你的准大嫂,这可真是孽缘啊!孽缘!”
老爷子的一番话虽然说得有些杂乱,但是宫泽还是听出了老爷子的心烦意乱,再加上自己不久前又闯了祸,做出了有损家族荣誉的事情,俨然已经违反了第一条家规,可老爷子并没有追究,宫泽的心里渐渐划过一股暖流。
但是只要一想到柯希儿那哭泣的脸庞,宫泽的心里就也是一阵憋闷,回到房间,老爷子的话仿佛犹在耳边:
“实在不行,宫泽你若是真心和那个柯家的女娃,那你就去问问那个什么希的,愿不愿意和别人共侍一夫,当然,她只能做暗地里的那个,若是她同意,虽说是个不光明正大的,但是我也可以破例,让她上宫家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