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晗也有些尴尬，刚才，他似乎欠考虑了……
不过，当时他什么都没想，所以，具体的触感完全没有意识。还是听到林倾倾尖叫之后，他才发现，好像还真的很有弹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亦晗说着，轻轻将林倾倾翻了个个儿。
只是，她滚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臂刚好接住她，所以，她的后腰没有承受任何压力。
他将她抱起，走向洗手间：“要不要上厕所？”
“嗯。”林倾倾点头。
白亦晗把她放在马桶上，伸手要帮林倾倾脱。
“我自己就好！”林倾倾连忙按住他的手臂。
“用好了叫我。”白亦晗十分自觉地出去了。
洗了手，白亦晗又重新将林倾倾抱回餐厅。
林倾倾看向只有一个椅子的餐桌，不由问道：“我的座位呢？”
“你不用座位。”白亦晗抱着她理所当然地坐下：“我就是你的座位。”
在她伤好之前，他尽可能地对她好，弥补她受伤带来的痛苦和不便。而她伤好之后，他把药给她，她只要没了伤疤，就代表他们之间可以划清界限了。
白亦晗想到这里，让林倾倾靠在他的臂弯，他从身后将她完全环在他的怀里，拿起碗，舀了一勺皮蛋瘦肉粥：“张嘴。”
林倾倾无奈了：“白亦晗，我伤的是腰，我的手是好的。”
“听话。”白亦晗加重语气：“还是说，你想我用嘴喂你？”
林倾倾气得胸口起伏，过去的她，怎么没有发现白亦晗还有不讲道理的一面？
她只好张口，任由他将粥送入她的口中。
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绽开，林倾倾一时间，有些恍惚。
过去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做过饭。当时，她还惊讶他平时那么忙，竟然也懂得厨艺。
他说，以前还是小兵的时候，出行任务，在艰苦的地方一呆就是两三个月，什么样的食材他都试过，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而此刻，她再一次尝到了他做的味道，一时间，鼻子发酸，腮帮发胀，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不好吃？”白亦晗说着，拿起勺子尝了一勺。味道清淡中带着香味，应该是不错的啊？
“没有，你做得很好吃。”林倾倾已然收起了情绪，冲白亦晗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因为关注着她的表情，所以，刚刚她眼底的微光也没有逃过他的视线。只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刺痛了一般，心底无端因为她的落寞，升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
不过，这样的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被他忽略了过去。白亦晗又拿起了薄煎饼，道：“里面加了鸡蛋，盐放得很少，我知道你们南方人，喜欢吃甜，不爱吃咸。”
林倾倾咬了一口，似乎，比起之前他做给她吃的，还要甜一点点。不过，依旧很合口味。
“很好，谢谢。”她冲他道。
“这些，都必须吃完。”白亦晗指向林倾倾那份。
这方面，他似乎依旧还是没变。
过去一起住的时候，他要求她早餐必须按点吃饭，她不想吃，他逼着她，说早餐很重要，不许减肥。
现在，他分配给她的饭量，竟然又和以前他规定的，完全一样了。
果然，他有强迫症，即使是失去了记忆，有的东西依旧不会改变。
只是——
林倾倾突然想起，白亦晗说要相亲的事。
如果，他真的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会不会早上起来也给那个女孩做饭，还给她规定相同饭量的东西？
想到这里，明明很好吃的东西，林倾倾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
吃了早餐，白亦晗收拾好了所有，于是，从衣柜里取出了一身厚衣服。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也已经让自己的部下送了一些他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过来，俨然，将林倾倾这里当成了他的家。
林倾倾见白亦晗拿外套，她的心不由一沉：“你要出去？”
“嗯。”白亦晗道：“还有你。”
林倾倾愣了：“我？”
“对，你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说着，白亦晗已经穿上了外套和厚拖鞋，然后，直接将林倾倾裹进被子抱了起来。
“你带我去哪里？”林倾倾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然后，就被白亦晗直接从卧室里抱了出去。
“透气。”白亦晗说着，走到阳台，然后，将阳台后面的推拉门关上。
林倾倾的阳台，是封闭式的，可是，此刻的白亦晗却开了窗户。
“下过雪，空气不错，你不能一直在封闭的空气里。”白亦晗说着，抱着林倾倾站在了阳台的床边。
他侧过脸看着她：“冷不冷？”现在，没有刮风，应该还好吧？
“阿嚏！”林倾倾嗅到冷空气，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喷嚏。
“冷？”白亦晗收紧手臂，然后，起身将唯一开着的窗户关上。
女孩子，真是脆弱。抱起来轻飘飘的，被风吹了一下还一副要感冒的模样。
“没有，就是本能反应而已。”话说，她被他裹成这样，哪里还会冷？
林倾倾说完，这才将目光落到了外面，顿时，眼睛里的光就亮了起来。
白亦晗因为在观察她是不是要感冒，所以，视线一直凝在林倾倾的身上。
他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映起外面的银装素裹，然后，有一道光瞬间被点亮，映得她的小脸都熠熠生辉。
“竟然下雪了！”林倾倾的声音里透着欢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
她从小在C城长大，那边的冬天几乎不会下雪，就算是偶尔飘那么点儿零星的雪花，落到地面，也都早就化了。
所以，来到了A市后，她一直都很喜欢雪。
而且，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很多恋人，也都有初雪的情结。
记得，去年的第一场雪，也是他抱着她一起看的。
他们在他的小洋楼上，夜晚，关掉了所有的灯，他从身后抱着她，她的手伸出阳台，去接落下来的雪花。
他当时对她说，以后每一年的初雪，他都陪她一起看……
今年，他们又一起看了，只是，他却忘了她。
“你很喜欢雪？”耳畔，白亦晗问道。
“嗯，从小没有怎么见过，所以喜欢。”林倾倾回答。
“我见过很厚的雪，所以，算是习以为常。”白亦晗说着，看向下方银色之城。
因为是周末，孩子们都不上学，所以，下方的草地上，有不怕冻的小孩正在裹着雪球打雪仗。几个孩子追逐着，他们甚至都能听到依稀的欢笑声。
不知为什么，原本再自然不过的风景，此刻却突然多了几分不同的色彩。
他突然多了几分兴致：“记得见过最大的一次，积雪比我还要高。”
林倾倾过去没有从白亦晗这里听过这样的过去，于是问道：“是执行任务吗？”
“嗯，一次去国外执行任务，那里靠近北极，冬天很冷，零下四十几度，雪很厚，小车停在路边，第二天就完全被埋在了雪里，连车顶都看不到。
“那你们任务一定很不好做吧？”林倾倾问道。
“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尉，和我们连的兄弟一起。”白亦晗的眸底带着回忆的深远：“那时候，有个兄弟被冻死了，有一个冻断了一条腿。那也是我参军以来，第一次直面死亡。”
林倾倾不由看向他，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问过他一些类似的问题，他却都是笑着吻她，说不用担心。
而这次，他却第一次提起了当初的残酷，似乎，自从他忘掉她以后，他们之间的距离第一次拉得这么近。
林倾倾道：“我一直以为，在和平年代，就算是执行任务，也都是安全的。”
“你知道为什么是和平年代吗？”白亦晗看着林倾倾，一字一句道：“所谓的和平，都是很多你看不到的热血换来的。”
她一怔，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七年前，我参加过排雷。当时，战友死了好几个，终于将所有的雷全部排掉。而一年后，那里盖起了一座大厦，光鲜亮丽，不会有人知道，那里曾经被人叫做死亡之地。”
林倾倾不由一震，一时间，似乎明白了白亦晗心中的很多东西。
正是因为他过去的经历，他才会格外不喜欢那种放弃原则的事吧？他才会觉得她的存在对他造成了困扰吧？
或许，一切就真的如乔莫所说，这几天，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她如果再也无法靠近，那么，他们或许真的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毕竟，他们之间的圈子天差地远，如果不是刻意，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林倾倾开口道：“等我伤好之后，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见白亦晗似乎要拒绝，林倾倾又道：“你不是说欠我么，如果你和我去了，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联系你，不会再打搅你的生活。”
一刀两断，这似乎是他想要的，可是，为什么听到她的提议之后，他连一点儿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白亦晗努力忽略掉心里的复杂感觉，冲林倾倾点头：“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