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以朗帮着言书雅,穿上了毛衣和稍微轻一些的棉服,吃过简单的午餐,在院子里散步。
院子很大,想象不到的大,想来画成纸上的平面图,也不知要用多少的比例。
沿途的石板路两旁,种了万年青,还有樱花。
红色落了一地,不远处东侧的小湖已经结成了白冰,红色的花落在上面,让言书雅想起,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可流水变成了冰块,那便是有意了。
西式庭院,有着中式建筑,花草鸟湖相映成趣,要是夏日,还可在那大凉亭中乘凉。
虽然美,可在萧条的冬季,跨过大洋的美国,总显得古怪。
和它的主人一样古怪。
又走了几步远,一个更加突兀的篮球场,孤零零的落在草地中间,言书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接连瞧见旁边的网球场,棒球场,便笑不出来了。
嗬,在家中建造的运动场,足够豪气了。
“啊,好想打篮球啊。”封以朗在她背后幽幽道。
“可以叫人和你一起打啊。”言书雅歪头看着他。
他现下带棒球帽,穿松垮的棉服,运动鞋,眼睛懒洋洋的眯着,阳光投射到他的白皮肤上,懒散的样子像个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
这可是在国内见不到的。
国内的封氏总裁,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一丝不苟,商业精英。
封以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挑挑眉毛,“这里的佣人都挺胆小的,全都让着我,打起来没劲。”
言书雅戚的一声,别过脑袋,“继续推着我再转转。”
“得得。”
封以朗顺从的推着她慢慢走着,蓦地又顿下来,低头瞧着她,“不如我们出去,去附近的大学转转?”
“你还是想打球。”言书雅将他识破。
银发司机老库克将他们送到一所私立大学门前停下。
正值上学日,但是中午时分,学生们陆陆续续从学校里有说有笑的出来,再冷的天气,再厚的棉服,也挡不住年轻人们身上的朝气蓬勃。
封以朗推着言书雅进了学校,果然,如封以朗所料,绿茵场上,许多高大的男孩子们,在飞奔着打篮球。
言书雅瞧着帅气的小伙子们,有些发呆,封以朗脱下外衣盖在她脑袋上,还用力拍了拍,“一会看你老公我!”
言书雅将外套扯下来,盖在自己腿上,看向绿茵场上飞驰而过的封以朗,与几个高大又漂亮的白人男孩子站在一起也没有被比下去,他身上的英气和飒然,无论在什么人群之中,都能脱颖。
言书雅的视线紧紧盯着他高大矫健的身影,嘴角显出几分笑意。
旁边与她一同坐在草地上看球的白人女孩在窃窃私语,声音却落在言书雅的耳朵里,“那是亚洲人?好帅!哇!三分球!”
言书雅心里神气的很,心想,那可是我的呢。
一场下来,封以朗拉高了本要快歇菜的一方,全身大汗淋漓,与几个队友拍了拍手,满头红毛卷发的男孩子兴致勃勃的与他对话,“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新生?!一会儿再来一场!”
封以朗喝过水,摇摇头,指着远处的言书雅,“不了,带我妻子过来解闷!”
红毛男孩望到言书雅,眼睛圆润,“好漂亮清澈的姑娘!玩的开心!”
封以朗道过谢,小跑着朝言书雅奔去,弯身坐在她身边的草地,一边还在气喘。
“怎么不打了?”言书雅问他。
“累了呗。”他挑挑眉毛。
言书雅将棒球帽压在他头上,也将大衣按在他脸上,凑近他耳边恶狠狠,“不打了也好,那些年轻姑娘们都在瞧你!”
他发出一声爽脆的笑,“你何时这么小气了?”
言书雅不言,撤回双手,见他自己穿上了衣服,又乖乖带了防尘口罩和帽子,帮她围巾扯着围了几圈,气喘已经平息,声音遮掩住了一些沉重,“该去找威尔森医生咯。”
封以朗抱着言书雅上了车,一上车,言书雅就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使劲用力的感受他厚重的气息。
他旺盛的生命力,常常能化险为夷,苦痛退去。
他优秀如灿星,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吸引很多很多的人为其仰望。
如果,如果腿真的治不好了,那他整日里拖着一个残疾人妻子,是多残酷的事情。
想到此,言书雅既惧怕,又恐惧。
封以朗轻轻抱着她,另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纠结,又缓缓放下。
“他是享誉全球的肢体神经治疗专家,你放心。”他又一次说道。
要是回天乏术呢……言书雅偷偷的想。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哭,要保持平静一些,要是失败了,她自己还能想想法子。
腿终究是站不起来了,彻彻底底的废人,没法站在他身边,那就……
“对了,我好像吃你做的饭团啊……”突然,封以朗开口,喉结上下滚动,好像真的饿起来,倏的他又轻笑一声,是在笑自己的贪嘴,“等你好起来再做。”
“好。”她轻声应着。
威尔森医生四十左右,个子高大,衣着一丝不苟的讲究,一头棕发,灰色眼睛炯炯,手指纤长,没有多余的直接冒出来。
封以朗带着言书雅来他的私人医院时,他正在同助手王璐讲话,语气非常傲慢无礼,指使王璐如佣人。
言书雅看着王璐点头哈腰的样子,眉头微微皱着,她印象之中的医生,不是脾气古怪的老头,就是温柔细心的年轻人,倒是没见过这样蛮横无理的中年人。
“封先生和封太太到了。”王璐先瞧见他们,扬起笑脸。
威尔森接着放下手中的花草侍弄,淡淡的瞧着封以朗,接着这张精致无关的白脸上,瞬间扬起让人措手不及不相应的微笑,双手张开拥抱了封以朗。
言书雅愣愣的,接着,威尔森松开封以朗,又弯身向着言书雅,用十分蹩脚的中文,“这就是笛眉(弟妹)吧?”
言书雅展出一个假笑,那威尔森的大手直接圈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