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斯年的话让凌子岑全身冰结，这一刻仿佛连骨髓也要凝结成冰，男人好整以暇看着她，露出白得不正常的异常整齐的牙齿。
“曲勘非常喜欢娱乐圈的女明星，特别是身娇体软的那种，我记得你曾经出演过赵飞燕这个角色，或许，不需要你主动找借口靠近他，他就会来找你。但我提醒你，尽可能不要在没有监控的场合招惹他，除非你想成为第四具女尸。”
一小时后，在无数型男靓女的注视下，凌子岑挽着曲斯年的手臂进入舞池。
然后就开始了明明之前她和夜嵊跳得很流畅，可是轮到曲斯年就成了明明没打算报复他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脚踩到曲大少爷已经无法保持绅士笑容的悲惨境地。
华尔兹啊，N年前就跳得不能再熟练的华尔兹。
好不容易熬到一曲结束，曲斯年就像刑满释放般嗖的一下窜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安抚他伤痕累累的脚去了，而先前对曲大少女伴非常有兴趣的人肉背景ABC也知难而退。
凌子岑只能自己默默地退到一旁角落里，尽可能找不显眼的地方坐下，充当壁花小姐。虽然她真的很想抓个陌生人过来跳舞，证明自己真的可以来一雪前耻——舞池内外的女人看她的眼神活像是看着一只闯进野生丹顶鹤保护区的被饲料喂肥的肉食鸡——但是男人们可没有哪个愿意去邀请刚刚把脸丢到北冰洋的女人当舞伴。
“37码，这个尺寸在J国的成年女人中并不常见，试试看这双如何。”就在凌子岑觉得第一次下场狩猎以NG踩脚太多宣告失败时，一双镂空的纯黑舞鞋递到她面前，陌生的男人身高目测超过一米九，他微微俯身的姿势将大厅中间复古欧式水晶大吊灯的光亮挡住，目光温和有力，年纪在三十三四岁上下。
“谢谢！先生怎么称呼？”来人并不是曲勘，凌子岑借着换鞋的动作低头掩盖眼底的失望。
“免贵姓陆。”凌子岑闻声陡然抬头，一只脚踢踏着那只非常精致的舞鞋，男人迎着她打探的目光蹲身，动作自然流畅，拿起剩下的舞鞋为她穿上，“我叫陆景勋，如果你还认亲的话，应该叫我一声二哥。”
“你是，额，令尊怎么称呼？”凌子岑脸上火烧火燎，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场合直接问你妈哪个显然不合适，可是说着这样返祖的称呼还是让她有种难以名状的古怪感。
“如果你想问的是我在陆家的关系，那么我们可以出去说吗？这里少说也有上百个监控。”
尽管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陆家人，但陆景勋还是非常知趣的将谈话的位置选在距离人群不到五米远的观景阳台上，“陆家无论男女都只娶不嫁，我父亲的名字并不重要，他只负责提供一些染色体，我的母亲是陆欣。”
看出凌子岑对于陆家一无所知，陆景勋招呼侍者送来两杯果汁，并且让她先选。
冰凉的果汁让凌子岑躁动不安的情绪略微平复，舞池里灯光已经黯淡下来，她站在阳台上看过去，跟随舞曲扭动身形的男男女女如同一个个鬼魅，遥远又空洞。
“别担心，曲勘今晚不会出现，所以即便我们在这里逗留整晚，也不会让你错失你的第一次亮相，你很奇怪为什么曲斯年没说？那是因为只有一无所知，你的反应不会出现纰漏——你是个演员，不是蹩脚的网红也不是绯闻女明星，这是曲家最为忌惮的，但同时也是曲勘最中意的职业。”
凌子岑觉得自从到了J国，除了夜嵊之外，其他任何人说话，她都要调动全部的脑细胞才能跟上。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地方，她虽然反应慢一些，但至少还能想明白，可是他们对于她的了解，让她很不自在。
曲斯年也好，陆景勋也好，他们都非常了解她，区别只在于不同的角度。
曲斯年对于情绪上的把握非常精准，让她有种被一眼看穿的危机感，而陆景勋的关注力显然在于细节。
“不说他，我更好奇，陆家为什么突然出现，二哥。七年前，你知道你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吗？”
目光并没有死盯着男人的脸，自从得知那面镜子是来自曲家之后，凌子岑就知道表情管理可以非常强大，不漏痕迹只是第一步，诱敌误判才是真正的目的，陆景勋这样浸淫这个圈子数十年的老油条，她绝迹发现不了什么端倪。而且能够透露人心的也不只有表情，还有许多其他的，比如呼吸。
陆景勋的呼吸也如她所料变了，非常短暂的加速，只有三两下然后就恢复如常。
“二哥，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想好好演戏，好好生活。”
孤军深入敌军腹地，往往会引来敌人的疯狂反扑，但如果是投诚入伙，至少能稳住眼前的局势。
“你知道曲斯年在外面是怎么介绍你的吗？”以进为退从来都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不二方式，陆景勋沉思了一番再次开口，凌子岑已经打起一百万个警惕。
“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话。”凌子岑看向远方，曲家的庄园占地面积非常可观，至少她在这样爽朗的夜色下放眼望去，所能见到的地方都属于曲家，“男人、女人，呵，能被价格衡量的都是可以交易的货物，此消彼长谁的价格更高昂，持有者就会更加珍惜。我既然站在这里，当然有接受交易的自觉。”
陆景勋似乎在权衡利弊，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到，“你说得没错，但是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手上没有足够的筹码。”
“所以啊~”凌子岑转过头来，看向男人淡淡地笑了，“我知道你手里有很多筹码，比如陆家的地位，又比如一些与其他势力合作的项目，又或者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这些都可以用在最后的关头保命。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是这个局里唯一一个输不起的人。”
陆景勋伸手将她的果汁拿过来，细长的水晶杯缓缓倾斜，比血液颜色更深的石榴汁消失在夜幕下浓重的黑暗中，阳台外，似乎就是另一个世界。
喧嚣的舞池与绝迹的黑暗之间，阳台介于两者中，或明或暗，与危险只有一步之隔。
“我可以帮你得到曲家的支持，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