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全体聚餐之前,两兄弟亲密无间的场面无声播放。
房间里倒抽冷气的声音十分悦耳,曲斯年心说不能他一个人瞎,虽然只是偶尔拍摄下的画面,但也足够令人震惊。曲家传统的亲上加亲,可不包括一奶同胞的两个男孩,如果他想要的仅仅是族长之位,那么光是这段视频就已足够。
关闭背投,将主卧让给那对有心人,曲斯年经过另一条密道通向实验室,秦飞言恭候多时。
复合投毒,成分不算复杂,对症下药研发出解毒剂也只不过是三四个小时的事情,简单容易。
但越是看上去简单的事,就越不像是曲家子弟会做的。
果不其然,当秦飞言一次性拿出七种规格的解毒剂时,麻烦也随之开始。
七种不同的植物提取成分,在经过复合毒素的中和后,产生的都是同一种副作用,强烈的催。情成分。
复合毒素一次性被从体内清除掉的分量越大,相对产生的副作用也就越大。
但同样的,第一次解毒越彻底,对于身体的伤害就越小。
没有多加思索,曲斯年就选择第七管解毒剂,彻底解毒——至于卧房里的两个人会不会因此对于房事产生心理阴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弄成这样,收获不小吧?”
傍晚那只可爱的小奶猫此时呈现出一种极静的状态,毛皮、骨骼、内脏,非常规律地陈列在处置台上,上方的光屏不时更新着各种各样的数值,秦飞言闻声转头神情疲惫至极。
“这个曲策是赝品。”在触控中心一阵操作,很快各种各样的交叉对比图文说明出现在屏幕上,最后的结论不容置疑,曲斯年瞥了一眼,手指在已经丧命的小动物被剥离下来的皮毛上轻轻磨蹭,“呵~”
目光温软,笑声得意,头也不回地离开,“将那只猫好好安葬,别忘了在碑上刻名,就叫安娜。”
秦飞言身体不可抑制的轻微抖动,安娜,曲斯年母亲的名字。
主卧。
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灵魂像是被囚禁在破碎布娃娃中的罪犯,即便是十八层炼狱也未必如此惨烈。
五官感触并没有因为摄入巴比妥而丧失,反倒越发敏感,折磨无声的进行,躯壳有它自己的需要,并不听命于无数次机械重复的脑电波,欢愉来得没有丝毫感情,主要成分是强烈的心理抵触和身体接受,矛盾又自责却无法收敛,索取的顺理成章,完全违背她的主观意识——痛苦倍增。
一具身体撕裂成两个部分,不容逃避,却无法真正接受,即便心知肚明牺牲和献身有着本质区别,但不情愿的被接触依旧充满负罪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甘情愿,苦涩持续发酵,即便躯壳感受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温柔呵护,甚至将主动权交还给她,这种接触也无法转化为一星半点儿受到怜惜的感恩戴德。
昼夜颠倒,黑暗掩盖一切罪恶。
灼热尽情喧嚣,冰冷悄然凝结。
“醒了?”
思维重新掌握身体控制权,耳边传来惩罚后男人的第一句话,双眼睁开,没拉窗帘的落地窗外黑暗盘踞。
啪——房间里荷尔蒙的腥臊让凌子岑作呕,回应男人的是仅存的体力聚集后没有杀伤力的一巴掌。
“看来你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
理所当然将她压制回原地,目光比起最精密的仪器还要敏锐,曲斯年满意地发现她眼底曾经碎星一般的光亮熄灭了,陆家人的不折不挠在她身上并不顽固,她死心的速度远比他预计得快。
“纸,笔,律师。你答应我,天亮后见SL。”称呼的改变也意味着她对身份变化的接受程度。
“好女孩,别想耍花样。”曲斯年笑着起身,非常满意她的识时务。
却意外地被小女人拽住手臂,“你的女人死在风色,就跟那天的7号一样,不堪买家验货。”
曲斯年脸色铁青,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男人的声音接近嘶吼:“谁告诉你的!”
凌子岑呵呵冷笑,没被捏断的右手一把扯开分体式睡衣,露出里面斑斑驳驳的痕迹,“是你。”
曲斯年将她扔在床上,冷脸朝外面走去,仿佛这里不是主卧,而是扒皮地狱。
“把她遭受过的一次次加诸于别人身上,让你神清气爽吗?看着别人身陷狼藉求告无门,觉得自己执掌了造物主的权威吗?你当……”咽喉上青紫未消,再次被狠狠扼住,男人嗜血的双眼宣告着死神降临。
“跪下求我,凌子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她不是夜嵊这辈子唯一心动的真爱,曲斯年保证她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他要把她的肉一片片切下来,就像切伊比利亚火腿那样,慢刀薄切绝对会令痛苦加剧。
“我想说的只有一句——就算折磨死再多的人,也无法改写你当初没能保护她的事实,曲斯年你是个废物!”
四小时后,夜嵊在曲家两位长辈的陪同下,从正门走进小别墅。
在此之前,曲斯年已经告诉过他,今天要办理离婚手续,但在一楼大厅等待足有半小时,男人才姗姗来迟。
凌子岑没有露面,夜嵊心底有种不好的直觉。
曲斯年回避的眼神,从侧面验证了他毫无实证的猜测。
水墨年画:轻微颈椎脱位,抱歉。
夜嵊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字,再也没能忍住,狠狠一拳砸在曲斯年脸上。
凌子岑醒来时,脖子下到肩膀上这段距离被支架固定,私人医生是个一头银丝的J国老先生,他再三叮嘱不能转头,不要随便移动,一周之内尽量吃流食,避免咬合,这样能够加速痊愈而且不留后遗症。
“少夫人,这是大少爷交代给您的。”玉子递来的文件夹又重又不方便,但凌子岑却迫切地想打开。
“夜先生签过字了。”一句话,仿佛铁钳将煮沸翻花的铁锅下方的柴火全部抽走,水还热着,却注定冷却。
双手不受控制地捂住眼睛,绝望来得空前绝后。
她早该想到,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接受自己的恋人在另一张床上委曲求全。
甚至,连见最后一面,都不可能。
就被宣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