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贵妃的声音,内监头几乎要贴到脚背了,辰云泽大步上前,径直朝白贵妃走去,目不斜视,朝坐在上首坐的白贵妃行礼,“儿臣来迟,见过母妃!”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妃?你还有没用把本宫这个母妃放在眼里!啊?”
当头一呵,辰云泽脸色微变,却不敢反驳,他忙躬身软言道:“母妃这说得是哪里的话,母妃生养之恩,儿臣无以为报,又何时有不将母妃放在眼里之说,母妃此话,可真是折煞儿臣了!”
说完,他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白贵妃,见她面色已经缓和了一些,继续道:“母妃身为贵妃,又是一宫之主,究竟是谁敢使母妃受气!”
明知故问,沈静云跪在殿中,发髻有些凌乱,右脸颊上还有些细微的殷红掌印,身子摇摇欲坠,显得十分狼狈。
母妃打她了?
“哼!”白贵妃不满辰云泽没有直接站在她这一边的态度,斜眼看了一眼沈静云,冷哼一声。
辰云泽这才朝着白贵妃的眼神看去,正眼一瞧,片刻后微微一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沈小姐身为罪臣之后,身份低微,母妃又何必与她置气”
此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沈静云受了委屈,可是他不能有丝毫的袒护,不然母妃便更不会罢休,没完没了,受苦的还是她。
白贵妃听了,果然没好气的说道:“泽儿,你说得倒是轻巧,不过,让本宫置气,她也配?只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想要借机上位,野。鸡摇身一变变凤凰,你可得警醒着些才是!”
事实证明,只要你身份不够尊贵,却意外的搭上了一个身份尊贵的人,那么你就一定是有所图谋,并且是那种最表面,最直接的,男女关系。
的确,沈静云她是有这个想法的,若是她有朝一日成为皇子妃,开国公府复起一事便指日可待了。
可是,这其中,她偏偏倾注了感情,偏偏愿意因为这个可笑的想法,到最后还不一定能够助益到开国公府而为了辰云泽付出自己的全部,她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就这样,一点点的深陷其中,以至于让别人只看到了她那一点点的私心。
早就该知道,辰云泽只要一受阻,便会将她一把推开,当她知道自己要被他送回到京城的时候,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执意不肯回去,只想找他要一个解释,好不容易闯进了保和殿,迎面却一个巴掌,彻底将她打醒。
白贵妃,辰云泽的生母,势力与皇后势均力敌,颇受皇帝的宠爱和敬重,又因膝下唯一的儿子出类拔萃,皇帝很是喜欢,因此,在后宫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此时,白贵妃的一番话,沈静云深知自己卑微的身份,那是高高在上的白贵妃,而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落魄公爵的小姐而已,她无法反驳,双手紧紧攥住,就连指甲抠进肉里,也丝毫没有察觉。
“母妃糊涂了,沈小姐出身公爵之后,聪慧过人,饱读诗书,又哪来的攀附之说!”辰云泽这时才侧头轻轻瞥了一眼沈静云,见她依旧低着头,还算是安分。
白贵妃闻言眉头一横,怒了,“泽儿,你怎么能这么和母妃说话,竟然维护这个小贱人,难道,你忘了昨日你父皇说的了吗?若是她没有攀附之心,你父皇又怎么会,怎么会有赐婚的想法!”她现在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皇上一向是最为器重泽儿的,怎么会随便点一个落魄了的公爵之后给泽儿呢。
辰云泽想了想,凝眉看向沈静云,心中想的不是赐婚的事情,而是另一件事。
昨日,因为没想到父皇会来,将事情弄复杂,他还没想过,沈静云为何会出现在暂时停放尸体的房间里。
若不是因为她在那处,他又何须亲自保她,父皇也就不会乱点鸳鸯谱了,他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人的名字,辰沐朝。
又是他,看样子,他是早就知晓此事,特意设下一个圈套,只等着自己往里头跳了,只是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一时竟然中了他的计,真是该死。
“你先下去!”他转头对沈静云道。
沈静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准备起身,白贵妃却阻止道:“泽儿,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执意要维护这个小贱人了?”
白贵妃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他竟然就这样轻易放过了沈静云,她气得不行,此时,沈静云已经在辰云泽的默许下从容的退出了殿中。
“母妃!”看着白贵妃紧绷着的一张脸,满脸的怨气,辰云泽有些不耐烦,想了想现在的处境,还是软言劝道:“儿臣自小颇得父皇看重,虽然辰云鹤被立为了太子,可那也是因为皇家一直以来立下的规矩,必须是传给历代的嫡长子!”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白贵妃心中正怨恨着辰云泽,冷不伶仃的听起他说的这件事情,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将怨怼抛到了一旁。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儿臣就算是再努力,文采武艺再出众,父皇再看重儿臣,儿臣还是与那中宫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父皇明明知道,辰云鹤不是继承皇位最合适的人选,他只一心扑在琴棋书画上,虽文采出众,但治国之道,却是远不如我!”
白贵妃听了几乎落下泪来,一张本充满怨恨的脸渐渐浮上一抹愧色。
“是母妃没用,母妃对不起你,泽儿,这么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辰云泽上前为白贵妃斟了一杯茶,安慰道:“母妃,这不怪你!”
“泽儿,你从小就远胜过你大皇兄,可就是因为你不是嫡长子,才低人一等,你的才华和抱负,也不至于要隐藏得这么辛苦!”
白贵妃说着,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可是母妃想过没有!”辰云泽忽然问道,白贵妃好奇的看向他,正想问是什么,他道:“宫中统共才三位皇子,如果辰云鹤注定登不了大统,儿臣又被父皇厌恶,那最终得利的会是谁呢?除了辰沐朝,儿臣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你是说?”
白贵妃难以置信的看向辰云泽,就连方才的伤心都忘了,她想了想,面上忽现一阵恐惧,不一会儿,那阵恐惧又消失殆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