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尤子汐觉得自己连血液都在凝固,她的害怕逐渐遍布进全身每一根骨头,个个在叫嚣着嘲笑她。
看看,不管你躲还是不躲,结局都是一样的,你弟弟会受伤、你们尤家会死。
可能是被冷水浇出病了,尤子汐反而冷静下来。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尤子汐问那个小兵。
被波及到的小兵一哆嗦:“小的叫温瑞,温暖的温,祥瑞的瑞。”
尤子汐:“牵头带路,我和三殿下要去军营,军中现在官衔最高的是谁?”
温瑞:“回皇子妃的话,军中现在是梁副将主持大局。”
尤子汐:“梁副将平时和你们将军关系如何?”
一听到这个问题,那小兵立马二话不说竖起大拇哥:“是过命的交情。”
尤子汐:“速速带我去见梁副将,尤少将失踪的消息还有谁知道,务必封锁,不得让大将军知道,更不得传出军营。”
如果尤子汐现在有注意力去看辰沐朝,她会发现这个从始至终都被她指挥着走的三皇子,一直没有说话。
若是尤子汐再看看那双眼,她还会看见,辰沐朝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与欣慰。
门口停着的两匹马可能没想到自己刚结束的工作这么快就又返回来了,几个人上了马车,温瑞在前面当马车夫,驾着马车飞快行向郊外。
军营都驻扎在京郊外,远远的,黑红色的尤家军旗像一把利剑一样刺进尤子汐的眼睛里。
怪不得尤恒想要辞官,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在军旗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功高震主啊。
一踏进军营,整个尤家军营都已经乱成一团,主将不在,梁副将又是个只会打仗不会管事的副将军,现在连大局都控制不住。
军营里面,八尺的糙汉子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尤子铭的帐篷团团转,尤子汐不得不拉着特别听话的辰沐朝往梁副将那走。
“梁副将。”
“哪来的女人敢……小的有眼无珠,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梁成兵不得不把冲出去的怒火全收回来,毕恭毕敬的对这两个人行礼,附带着,还瞪了通风报信的温瑞一眼。
“副将,请先集结军士,分批入山中搜索,剩下的人正常训练收营,尔等在天子脚下,不得如此慌乱,如今京城正值瘟疫横行时期,你们作为军士,更不能自乱阵脚,连你们都这样,那京城里面的百姓怎么办!”
尤子汐言辞激烈,说的梁成兵一愣一愣的,直到尤子汐说完以后用她那双大眼睛严厉的瞪着梁成兵,他才确定性的问询三皇子,辰沐朝点头,他才格外感激的看了尤子汐一眼,跑出去扯着大嗓门去下命令。
冷风一吹,激起尤子汐身上因为急躁而出的汗,她这才感觉到冷。
尤子汐下意识的哆嗦一下,她搓搓手臂,而辰沐朝已经体贴的递了一件衣服过来。
“很久没看见你这样了。”辰沐朝附在尤子汐耳边轻言:“现在的你,让我感觉好多了。”
尤子汐满脸的急躁突然间僵住,她摇摇头,没说话,目光仍旧胶着在兵荒马乱的现场里。
不到一刻钟,这帮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在有效的指挥下分批站好,个个脸上带着比尤子汐还紧张着急的神色,尤子汐从台上俯视着看下去,内心深处忽然涌上一股热血,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子铭会一头扎进军营里不肯出来,对上这么一帮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谁都不会想离开。
梁成兵击鼓,大喊:“一队,出发!进山!今夜务必找到尤少将!”
“是!务必找到少将!”
镇天憾地的呐喊声冲到云霄上,辰沐朝的眼神闪了闪,那一腔的热血沙场,曾几何时也是他不敢说出口的期望。
梁副将坐镇军中,辰沐朝和尤子汐带领一队人马进山,进山之前,辰沐朝又不得不再叮嘱梁副将一遍:不得告诉尤恒。
数十人进山,尤子汐下令众人不得大喊,因为这里驻扎这不止一支队伍,若是他们声音太大,会惊动别人的,到时候上达天听,皇帝知道尤子铭擅自离岗,那又是一件祸事。
火把莹亮的火光把山上照的灯火通明,尤子铭治军有方,只要有命令在,说不出声,便是真正的鸦雀无声。
“三皇子!皇子妃!”温瑞提着一件破布跑过来,“这是少将身上的军装,我认识这个,少将说是不喜欢好搞特殊,军装和我们是一样的,但是你看,”温瑞指着破布的一角说:“这是将军自己绣的【铭】字。”
尤子汐接过碎布一看,果然是尤子铭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禁又慌张片刻,但是越慌张,尤子汐表现的越镇定。
“着人顺着碎布的方向找。子铭武功高强,这也许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
“是!”
众人虽然好奇为什么三皇子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但三皇子妃的命令的确有用,众人也就下意识的都按照尤子汐说的话去做。
辰沐朝替尤子汐拢拢她的头发,不知为何,连他现在也惶惶的,好像尤子铭真的出了什么事。
山峰之间,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山腹处还有一个山洞,山洞外围被绿色的植物盖的只留下一条黑黑的缝,尤子铭拖着自己几乎要是去知觉的腿,紧咬牙关向后面更里面褪去。
冷汗如豆般大滴大滴从尤子铭的额上流下,尤子铭一边紧咬牙关的硬挺,一边又发出苦笑。
还真是终日打雁让雁啄了眼,没想到这将计就计的活,能把自己搭进去。
黑乎乎没有一点能见度的山洞里,似乎有什么细细索索的虫子爬过,黑夜里,那绿油油的蛇竖起自己的瞳孔,敏锐的辨别着山洞里有什么人是它的目标。
又有人的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很轻,听着得是个极瘦弱的女子才能走出如此轻的脚步声,又或者她修过轻功,不过尤子铭知道,那女人和轻功是八竿子打不着,这声音能这么轻是因为,她把自己的提起来了。
尤子铭深呼吸一口气,忍着剧痛把腿上的飞镖拔下来,此时漆黑的山洞里并没有让尤子铭看见自己的伤口已经因为中毒而显得黑紫,他只是觉得自己正在失去对腿的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