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自宫门口分开,辰云鹤还未等走到东宫,便看见皇后宫里的宫女在等着他。
辰云鹤在心里叹口气,果不其然。
“太子殿下。”小姑娘碎步上前,道:“皇后娘娘有请。”
“知道了。”
辰云鹤更完朝服,随着这皇后宫里的宫女前去皇后那,半路,遇到无聊的辰云黛。
“黛儿。”辰云鹤远远的叫了一声,“在这做什么?随我去见见母后。”
“不去。”辰云黛果断拒绝:“我刚给母后见完礼。哥,你什么时候出宫啊,带我也出去呗,我都要无聊死了。”
辰云鹤:“带你出宫,你想去哪?现在子铭可没精神陪你。”
“我当然知道!”辰云黛一跺脚,“尤子铭要是还有精神陪我,我反而瞧不起他!那姑娘也当真是烈性。人家只是单纯的想出宫去玩玩嘛,宫里太无聊了,你带起去找三哥呗。”
辰云鹤无奈的摇摇头:“下次出宫的时候带上你。”
“谢谢哥!”
有这么一个妹妹,辰云鹤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宠着了。
白贵妃一病,皇上可是把最好的御医都给了白贵妃,其中便包括郑御医,故而辰云鹤一进宫门,便被皇后娘娘的怨气击中了天灵盖。
纵有满腹经纶、纵有雄韬伟略,也能被妇人之仁磨出小肚鸡肠。
“见过母后。”可辰云鹤还是得认真而尊敬的行礼。
“云鹤!”皇后娘娘的喊声有些凄凉:“我的鹤儿,你可算是来了。”
皇后娘娘现在还是一派慈母之像,可不知端正的辰云鹤哪刺激到了她,她声音抖的一变,面目也发疯似的狰狞:“你为什么不去巡守江南!为什么要让辰云泽去!建一个行邸有巡守江南重要吗!你就不能给母后长点脸吗!”
宫里的宫女太监全部噤若寒蝉,谁都恨不得自己的耳朵现在聋了,一个字一个词都听不见,辰云鹤端正笔直的跪在地上,饶是他,现在也忍不住想要怒吼。
我凭什么要去江南?我想好好建个行邸不行吗?太子是我要当的吗?为什么我一定要因为这两个字连自己想做什么都办不到!
辰云鹤额上的青筋不断起伏,可是最终,都在皇后娘娘崩溃的哭声里化为虚无,因为有白贵妃这根心头刺压着,皇后娘娘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辰云鹤知道,自己不能说,一旦说出来了,这份母爱马上就会消失,哪怕他再怨也要自己吞下去,那是生他养他的人啊。
他只能重重的磕个头,道:“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会给云……辰云泽这样的机会了。”
不管是为了大越还是为了谁,都不会了,这万里明媚江山,不需要一个骄作的皇帝。
辰云鹤安慰完皇后娘娘出来时,天已经大亮,时至正午,辰云黛乖乖的等在门外,少有的如此安静。
辰云鹤第一次露出疲态,“陪哥哥走一会吧。”
辰云黛乖乖的点头。
辰云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一步,他们兄妹四人,从两小无猜,到现在互为敌人,分明是骨肉至亲,可以是这世上最想杀掉对方的人。
因为不懂,所以辰云黛一直牵扯不进其中,可是哪怕她在不懂、或是不想懂,都已经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候。
“大哥。”黛公主下定决心,“我不想出宫了。”
“嗯?”
“我……我陪陪母后吧。”
辰云鹤张张嘴,可是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说不出话,只能苦涩而欣慰的笑笑,他摸摸妹妹的头,终究是,到这一步了。
经过一整夜雨水的洗礼,秋天的凉爽彻底迸发出来,辰沐朝快步向家门赶去,房间里,尤子汐已经为他熬制好姜糖水。
“快些喝,驱寒的。”
“嗯。”辰沐朝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若人有小尾巴,恐怕他现在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子铭可有消息?”辰沐朝喝完一碗姜糖水以后问道。
“没有。”对自己这个弟弟相当无奈的尤子汐摇摇头,“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若是故意消失,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辰沐朝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要不要回尤府看看?”
尤老将军带着新夫人远走高飞去了,尤府的少爷又整天的不回家,尤府只有一个苏姨娘,还是个刁钻的姨娘,再不回尤府,辰沐朝都不知道尤府能被祸害成什么样。
“那我们明日便回?”尤子汐歪头想了想,“可是不好吧,我是新嫁妇,如此带着夫家回娘家住,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辰沐朝坦荡一笑:“闲话都是闲人说的,我又理闲人做什么?”
夫妻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照例还是分床而睡的一晚,夜晚,尤子汐思考着尤子铭的事,逐渐进入到系统的世界里。
尤子汐有一阵子没和系统联系了,虽说之前一直不怎么和系统联系,但是这一次有一些不一样。
这还是她的精神世界,可这里空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一点系统存在的痕迹。
“系统?”尤子汐在这里不断的叫着,可是再也没有声音会答应她。
它好像是,走了。
不打一声招呼的出现,现在又这般,不说一声的,消失。
尤子汐心中突然空了一下,她好歹,也被系统救过一命。
可是姑娘已经饱经风霜,在数不清的生生死死间徘徊了几圈,离开对她而言,只能是刻上了一道疤,她早已不是那个还会花时间舔伤疤的小女孩,她已经学会了带着这一身荣光继续无畏的往前走。
也许这便是系统消失的原因。
姑娘这么想着,她睁开眼,天已经亮起来。
在那里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尤子汐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之后便是各走各的路。
尤子汐收拾好起身,辰沐朝已经在装马车,两人这是打算回尤府常住一段时间,直到尤子铭回来。
清晨金灿又温暖的阳光懒洋洋的洒来下,为神清气爽的青年渡了一层柔和的光,青年正无意识的弯着嘴角,他在心里细细盘算着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这些事情虽小,可也足够支撑着青年笑容肆意的无畏走在荆棘里。尤子汐远远看着自己丈夫的背影,于这清晨,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似乎被治愈伤疤的神药洗刷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