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云泽讽刺一笑,自嘲的摸了摸脖子那根改良版的银簪,眼里是浓浓的不屑。
“以卵击石,尤子汐,现在松手还来得及。”
尤子汐唇紧抿,握着簪子的手又逼近了些,“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你可听过?”
她当然知道两人实力悬殊,但她在赌,若辰云泽在此刻用内力把她震开,自己有多少把握把匕首插入他的喉咙。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辰云泽知道他现在这么做是有风险,所以他在引诱,让尤子汐的防线崩溃,主动屈服。
两人僵持了一会,尤子汐的胳膊有些酸了,但她不敢放松,辰云泽脖子上的血已经染红了衣领,白贵妃瘫在地上骂骂咧咧,外面的狱卒无一人敢上前。
“带着你的人给本王滚。”辰沐朝来了,看着尤子汐身上的血迹一下就气红了眼眶,他压着脾气,没有对辰云泽动手。
尤子汐松了一口气,眼睛几乎要看不清前方,僵硬的手指握不住簪子,一下掉到了地上,尤子汐反应极快,连忙用另一只手一掌将辰云泽拍了出去。
辰云泽见辰沐朝在,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回头看着尤子汐,双眸带着病态的执念,尤子汐双腿发麻,站都有些站不稳。
辰沐朝连忙将尤子汐抱起,心如针扎一般疼。
辰云泽不甘心背起白贵妃离开了牢房,外面的狱卒将房内的官兵拖了出去。
屋内东西洒了一地,杂乱不堪。
“你终于来了。”尤子汐咳出一口血,说话都有些颤抖。
辰云泽一捶垂在桌子,桌子不堪重负的裂了一条缝隙。
“我带你去找清风道长。”他温柔的将尤子汐嘴角的血擦干净,尽量收敛身上的煞气。
尤子汐却是抓住了他的手,艰难的摇了摇头,“不可,我若现在出去……只会引人非议。”
“把我放到床上去,我休息一会就好。”尤子汐闭上了眼睛,是真的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习武两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实战。
辰云泽放心不下,但还是照着尤子汐的话做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王妃,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辰沐朝手指蜷缩,关节被他摁的咔嚓响,士兵们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辰沐朝的表情。
“你要去哪?”尤子汐只觉得浑身酸痛,看辰沐朝这般,心里放心不下。
辰沐朝脚步一顿,声音坚定而温和,“我去带你师傅过来。”
尤子汐唇微张,话卡在喉咙处,心里的柔软飞速塌陷,如黄河决堤。
御书房,苏绿儿跪在皇帝面前瑟瑟发抖,看起来分外可怜。
“荒唐,你说这手珠是你捡来的,那你昨日为何又说是尤王妃赠予你?苏侧妃,你想清楚再说话,在朕面前,你居然敢妄言。”皇帝看着苏绿儿柔柔弱弱的模样,怎么都不愿相信事实是苏绿儿说的那般,更不相信自己的推断居然出了差错。
他可是一个帝王,每一个字都是价值千金。
苏绿儿如此行事,岂不是让他出尔反尔,把自己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皇上饶命,儿臣罪该万死,当时腹痛无比,脑子便有些不清,把自己捡来的手珠误记成是姐姐送的了。”苏绿儿连磕了三个头,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皇帝深呼了一口气,额头的青筋跳动,“既然如此,那你给朕解释一下,为何手珠里面的药材是安神的。”
他面色沉的可以滴出水来,殿内冷风戚戚,冰凉的地板跪的苏绿儿膝盖青紫。
这是太医将珠子拆开后发现的,虽有麝香香味,但其实是用了和麝香香味相似的药材。
这样的东西不会使人滑胎,常年戴反而会年年益寿。
如此一来,这件事便与苏绿儿口中说的完全不同。
苏绿儿面色惊变,指尖微微颤抖,心里一片茫然。
她那日明明听到锦娘亲口说这珠子里含有麝香,怎么会变成安神修养的药材?莫非是尤子汐故意设计这场戏来害她?
没有等苏绿儿想清楚,一个茶盏就砸了过来。
茶碗四分五裂,茶水还冒着热气,名贵的茶叶如同野草一般贴在地面上。
苏绿儿吓的尖叫出声,脸色惨白,手脚并用的躲到旁边,身上还沾了些茶渍。
皇帝讽笑,怒火中烧,饶是在迟钝也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苏绿儿在自导自演,手掌猛的一拍桌,殿内的奴仆全部跪了下来。
“皇上饶命,儿臣真的……真的不知道。”苏绿儿彻底懵了,说话结结巴巴,冰凉的的手无处安放,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让她行动不便。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这件事如实招来。”皇帝的眼里像是能喷火。
太监宫女们比苏绿儿抖的还要厉害,生怕殃及池鱼。
离皇帝的最近都老太监倒还算镇定,但心里也在默念,希望苏绿儿的答案能在皇上的接受范围内。
“皇上,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可鉴。”苏绿儿咬牙发了毒誓,背后的冷汗快要将衣襟打湿。
她红肿的眼睛里除了慌乱还有恨意。
若不是尤子汐,这件事早以成定局,她又怎么会来受这份苦?
甚至还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她恨!她怨!
苏绿儿想起了齐文,杀意在心头泛滥开来。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让她被人拿捏。
等她平安归去,她必手刃此人。
苏绿儿气的急了,一时间动了胎气,腹部的疼痛像是打在她的骨头上,一寸寸碾碎她的理智。
她痛苦的倒在地上,嘴唇微微蠕动,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皇上,儿臣……”
苏绿儿朝皇帝爬去,身下甚至开始渗血。
皇帝看着那变红的裙摆不由得变了脸色,他忍住斩了苏绿儿的想法,缓缓开口,“宣太医。”
他转身离去,袖袍落下与衣摆摩擦的时候都似乎带着火星。
苏绿儿松了一口气,彻底昏厥了过去。
殿内奴仆连忙跟在皇帝身后,若大的御书房便只剩下苏绿儿。
一如既往,无依无靠。
大牢内,辰沐朝把林清风带了过来,面色忧郁。
尤子汐趴在床上被林清风扎的倒吸冷气,“师傅,能不能轻点。”
她咬着唇,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床单上,打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