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何时起种下的情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明明是喝酒误事,却仿佛喜欢了好多年。
苏绿儿今天穿了她醉酒那日的衣裳,袖中藏着短剑,走进小院子时有些恍惚。
院内虽没有奴仆,但却被齐文打扫的干干净净。
空旷的土地上不知何时被种上了绿植,一眼望过去倒有几分生机盎然。
苏绿儿心跳了一下,但并没法放弃要杀死齐文的念头。
只要他在一天,自己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不能有软肋,哪怕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父亲也不行。
齐文在看到苏绿儿的时候很惊喜,俊朗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主子。”他轻轻唤了一声,像是勾在苏绿儿的心尖上。
齐文大步向前,修长的腿吸引着苏绿儿的目光,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苏绿儿进了屋。
苏绿儿坐在兰花椅上微微闭上了双眼,享受着齐文新学的按摩。
若开始只是有一点点不舍,但在见到他本人时这份不舍放大了很多倍。
“齐文,若有一天,我要你为我而死,你愿意吗?苏绿儿这句话问的格外认真。
齐文按肩的手一顿,薄唇轻张,“愿意。”
苏绿儿苦笑,挥手示意他蹲下来。
齐文心跳的很快,总觉得苏绿儿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好。”但他不会拒绝苏绿儿的任何请求,就和那夜情迷一般,只要她愿意,自己就会化做飞蛾,融入那熊熊大火之种。
苏绿儿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虔诚而不掺杂欲望,是仅仅属于他的一个吻。
齐文手指微缩,慢慢的站了起来,把苏绿儿压在椅子上,反客为主。
苏绿儿眼角滑落一滴眼泪,袖中匕首没入了齐文的胸膛。
齐文眼神变了,却是相当固执的按住了苏绿儿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力气不足,呼吸都很困难,苏绿儿随时都可以挣脱他的怀抱,但苏绿儿没有这样做。
苏绿儿泪眼朦胧,紧紧抱住了齐文。
“下辈子……可好?”齐文说话断断续续,那一双眼睛仿佛是和尤子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苏绿儿却再也没有了欣赏的欲望。
她安静的守在了齐文的身旁,心如同被人活生生的撕裂。
苏绿儿的手被齐文的鲜血染红,眼泪落在了齐文的脸上。
只是一个替身而已,苏绿儿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眼泪收回去,但眼泪却越来越多。
“别怪我。”苏绿儿唇发颤,感受着怀里的男人身子一点点冰凉,手指轻轻抚过齐文的脸,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下辈子……就不要再遇见我了。”她低下头在齐文的耳边温柔说道,双渐渐眸也如同尸体一般冰凉。
她手拂过他的脸庞,把齐文的眼睛阖上,身子放平在地下。
微起身,裙子已经被血侵染了大半,斑驳陆离的阳光照在了齐文的尸体上。
苏绿儿拿出事先准备的白衣平静换下,又补了些胭脂在脸上,仿佛刚刚的悲伤只是幻梦一场。
她手举红伞,步步生莲。
此经一别,阴阳两隔,生生不见,相忘黄泉。
皇宫内,白贵妃半躺在榻上,周围侍奉宫女跪在地上,一个老嬷嬷惶惶不安的用鸡蛋给白贵妃敷脚,生怕自己一个手抖让这位主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白贵妃疼的龇牙咧嘴,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虽没有直接派人报复尤子汐,心里却早已经把她千刀万剐了。
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妖术,在取出银针后还饱受折磨,周而复始。
偏偏她还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皇上,毕竟是她先去招惹尤子汐的。
嬷嬷被白贵妃突如其来的责骂吓了一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鸡蛋从她手上抖了下来,落在了旁边。
白贵妃脚背一颤,痛觉神经又被刺激了一遍,她牙齿发抖,如同暴怒的狮子,“给本宫滚。”
嬷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头上的发髻松了散下来,宛若背后有鬼在撵。
“尤子汐,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白贵妃双眼通红,双手狠狠的捶在床榻上。
宫女们噤若寒蝉,人心惶惶。
御书房内。
“报——八百里外邺城有土匪聚集,势力已经影响官府,百姓多数被屠杀,邺城知府请求皇上派兵支援。”传信的士兵风尘仆仆,脸上满是灰尘,指甲缝里是淤泥,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跪在地上的腿还在打颤。
他此来京城跑废了两匹马,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眼眶里全是血丝,黝黑的皮肤上挂着汗珠,苍白的嘴唇干裂起皮。
太监见此连忙接过信件,吩咐人带他下去休息。
这都是为他们守家护国的好儿郎,若没有这些将士在前方厮杀,也不会有这皇城的繁荣昌盛。
皇帝也是心沉了一下,连忙打开那饱经风霜的信件。
“李将军,你看看吧。”皇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把信丢给了正在和他议事的李魄。
李魄嘴角一僵,觉得八成没有什么好事,打开信件一看果真如此。
邺城知府现在被困在土匪窝里,土匪已经掌握了邺城的一半权利。
“他们要造反不成?”李魄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他前些日子才从边境回来,如今要是再去邺城,只怕会力不从心。
更何况他带的李家军这回死伤过半,是经不起折腾的。
“陈爱卿,你觉得朕应该派谁去。”皇帝显然也想到李魄暂时不能带兵,手指敲了敲桌面,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陈述是辰云泽的人,不过是暗部势力,并没有直接在朝廷上公然支持。
他故作高深的想了想,心里却是早就确定了人选。
“臣认为尤老将军的兵甚好,只是尤老将军年龄已大,不适合带兵,但三皇子正当青年,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不如让三皇子带兵。”陈述目光一转,看起来公正公平。
皇帝想起前些日子白贵妃给他说的辰沐朝太过重情的事情,眉头皱了起来。
心中摇摆不定。
陈述见皇帝有些犹豫,便又添了一句,“若皇上不放心,可以再派两名将军随同,以保证三皇子安全。”
李魄是个大神经,他印象里的陈述一直都是黑白分明,听到这样的安排觉得有理有据,便在一旁附和。
他今年已经四十好几,孙子都能叫爷爷了,与家人团聚的时间甚少,曾年少也有一腔热血,但在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后热血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