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自他走后,尤子铭就没有打过一次胜仗。
当然这与尤子铭的能力无关,现在这样的条件,就算是换他本人来,也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
况且那边的人是横空出世,宛如天生的拦路虎。
“你们先休息吧,我明日会整顿军队。”辰沐朝的嗓子已经开始发疼,一旁的大夫见状连忙拿起药碗端了过去。
这熬药的水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辰沐朝接过来一饮而尽,虽然药苦涩无比,但他的喉咙却因为这碗药得以保存。
众人都退了出去,唯独李渊犹犹豫豫,他在想要不要把尤子汐来的事情告诉他。
辰沐朝躺了下去,见李渊迟迟不走,疲惫的开口,“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渊咬牙,又跪回了辰沐朝面前,“三皇子,您的王妃现在在邺城,救你的解药也是她给我的。”
辰沐朝眼皮一跳,直接坐了起来,面色沉的可以滴水。
担心和慌乱一起袭来,辰沐朝差点坐不稳。
“不过她叫我不要担心,说会想办法出来的,尤将军去京城借兵,八成也是因为这个。”李渊低着头,不敢看辰沐朝。
辰沐朝刚毅的脸庞才此时显的极为脆弱,李渊见辰沐朝迟迟没有回应,背上出了一层汗。
“罢了,你出去吧。”辰沐朝闭上眼,心里把自己骂了千万遍。
李渊退了出去,走前还帮辰沐朝吹灭了蜡烛。
不是因为他贴心,主要是因为军中物资紧缺,在过两日,可能这帐篷里就点不起蜡烛了。
能省一点是一点……
京城——
尤子铭用了两天时间就到了京城,后面的一百里路他直接把马扔在原地用内力运起轻功赶路。
等到府邸时他两眼翻白,身上的战袍还没换下,劣迹斑斑的布料带着暗红的鲜血,看起来与京城的祥和格格不入。
“砰”尤子铭直接倒在了地上,门口的侍卫差点没有认出这个满脸沧桑的是男人是他们家的少爷,等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围了很多路人。
尤子铭昏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里他噩梦不断,被压在漆黑的梦境里不得解脱。
他的周围是熊熊烈火,尤子汐站在他对面,质问他为何没有来救她。
“啊!”尤子铭从床上惊醒,睁开眼看着这他居住的房间,竟然生出了一种陌生感。
这里是他的家?
可没有亲人的家,算什么家?
一旁的小厮见尤子铭醒来,连忙端上粥菜。
尤子铭已经三日没有吃过东西了,看见这冒着热气的粥红了眼眶,他狼吞虎咽的喝了七八碗,空虚的胃才渐渐被治愈。
“少爷?需要沐浴吗?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仆没有多问,只是将自己的分内事做好。
尤子铭在军营中看惯了粗汉子,被这么伺候突然有点不习惯。
但矜贵是骨子里的,很快他就熟悉起来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等有尤子铭洗完澡,已经是傍晚了。
辰云泽和郑源同时收到了这件事的消息。
郑源匆匆从府里赶来,在见到尤子铭平安时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屈身就要行礼,却被尤子铭一把拉了起来,“你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尤子铭相信姐姐不会那么莫名其妙的就跑到邺城,她做事一定是再三思量后的结果。
与其像无头苍蝇一般都去给皇帝请兵,不如先了解情况。
郑源看尤子铭这个模样,便知道王爷八成是没有死。
若是死了,尤子铭不会这么淡定。
两人进了书房交换消息,交换完之后都陷入了沉思。
尤子铭完全没有想过辰云泽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现在自己回来,他必定慌乱,很可能立马对自己出手,以防他的谎言破裂。
郑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抬头,目光炯炯,“不如您先去太子那避一避,二皇子如今在京城拢聚了不少势力,您和太子连手的话,尚有翻盘的可能,奴才最近听王妃娘娘的吩咐集重了一万兵马,在暗处操练,但老奴不建议您把他用去攻打邺城。”
“王爷此时不出意外应该已经醒来,他是王妃的丈夫,比您更有立场救王妃。”郑源将一块令牌交给了尤子铭。
尤子铭看着令牌上的汐字心微微一疼,犹如针扎。
“多谢。”尤子铭接过令牌,将郑源送了出去后便用飞鸽给辰云鹤传信。
夜如水,墨色的云朵泛在天边,染了一圈又一圈深蓝。
辰云鹤在东宫里看着信件眉头皱起,颇为苦恼。
他本不想参与这些党派之争,但这些人总会把他绞进去,辰云泽对辰沐朝动手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妄想把火烧到他身上。
简直可笑。
辰云鹤把信纸放到蜡烛上点燃,看着上面的字迹一点点成为灰烬……
第二日清晨,尤子铭在重大臣的注视下走进了大殿。
皇帝看见尤子铭也感到惊讶,响起他三番五次问自己要兵的事情就觉得不快,“尤子铭,没有圣令不得回京,你可是把朕不放在眼里。”
尤子铭抬头,跪在了皇帝面前,目光决绝,吐字如冰,“若皇上是因为这件事不肯发兵,臣愿以死谢罪,但臣想问皇上,整整六万兵马,没有粮草物资如何打仗行兵?朝廷离邺城不过八百里,皇上为何见死不救?为何二皇子在进了一趟邺城后就直接回京,这一切是不是都是皇上您的命令?为您效忠几十年的剑春大人现在还等着您给句准话赐食吊命呢。”
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每一个字都是踩着皇帝的脑袋上。
尤子铭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一个掌权者。
他是第一个。
本是嘈杂的大殿安静了下来,辰云鹤知道尤子铭这段时间过的苦,却不知道一向对人温和有礼的他已经被逼到了这种地步,他低着头,百感交集。
辰云泽本以为尤子铭会和他玩车轮战,但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刺头,虽没有说出辰沐朝还活着的消息,但极其偏激。
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死囚,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拉所有人下地狱。
“满口胡言!”皇帝胡子微颤,手猛的一拍,大臣们纷纷跪下来,高呼皇上息怒。
尤子铭看着这群人笑出了声来,缓缓站了起来,“皇上,您以为臣攻打的是山匪,其实邺城里面控制百姓的是邺王余孽!是他们整整杀了我们三万将士!这每一个将士都是从尤家走出去的人!是平日里和臣称兄道弟的伙伴,他们死在辰面前而臣束手无策。”尤子铭绝望的摇了摇头,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笑。
因为疲劳过度的身子此时显的脆弱无比,像是即将断掉的绳子。
跪在下面的武将心里赞同尤子铭的话,但也不敢发言。
李魄想着自己还在邺城的儿子,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