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尚未出阁的顾夫人,不,那个时候是淮阴商贾楚家的独女,闺名楚慧乔,恰好和当时年轻的顾大人住临间。
这楚慧乔姑娘虽说是出身商贾,但因着楚家当家的重视,大小儿那些贵族女子该学的该会的竟是半点不落的学都学了,不仅如此,更是跟着家里的客卿郎中学了几手医人治病的本事,恰到适龄出嫁的年岁,淮阴那些人精一样的贪婪的人瞅准了机会就可劲儿的钻。楚家的门槛都快被前来求取的媒人踩踏了。
楚家当家的人也是惆怅的不行,自己就这一个宝贝疙瘩,怎么能随便嫁出去,就这一个姑娘,将来楚家万贯家财到底交于谁手。
这楚姑娘也是个明白人,知道疼惜自己的父亲,见此豺狼虎豹团团围饲,无奈之下提出到江洲暂避风头,躲过这一阵。这才有了后来的巧遇。
这日风轻云淡,和风日丽,楚家小姐见得风景秀丽,小女儿家心态立时显现出来,带了个小丫鬟就出了船舱,要到甲板上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鹅黄衣衫,不见几分坠饰,只有腰间两块莲花状的玉珏随着走动叮当作响。面容不知几何,长长的薄纱挂在笠帽之外,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女子的面容,却并不妨碍看路观景。
客船上本就是行人多,且因为船速的问题,几日时间下来,船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适,更因着缺少娱乐,众人心烦气躁自是常事。看的外界难得的天气好,三五成群的都出来赏景来了。
殊不知景还未赏到,倒先是看到了美如画的楚家小姐。自然船上诸人尚不知那是淮阴出了名的楚家大小姐,只是觉得是哪家闺秀出来游玩的。
曲国虽说是法律严苛,但对女子确是各国之中出了名的宽泛,不仅可以外出游玩,更可自行择夫,和离之后仍可再嫁。
几个轻浮浪荡子似乎是看到了年轻的小姑娘就想要调戏一下子,当时看到如同迎春一样在船头站立着的女子,登时看直了眼,整理头巾的整理头巾,清嗓子的清嗓子,捋袖口的捋袖口,都整理着各自的仪容,企图给船头佳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端看的一个粉面油头的小生朝着楚慧乔靠了过去,双手作揖一拜而下,墨绿的长衫在和风的吹拂之下微微卷起角。
猛的一看确实是人模狗样的,可一开口就漏出了端倪,“小娘子孤身一人再次,可寂寞?小生略通诗书,不妨让小生与小娘子同赏这秋水共长天一色?”笑的虽是一本正经,可说出来的话确是半分正经不带。
旁边其余的年轻男子见此忙的也上去搭讪,生怕的美貌女子被这个油面小生忽悠走了,一时间各种称赞之语纷飞,各种华丽的辞藻连绵不绝的蹦出。
楚慧乔虽说是见过不少上门求娶的,但何时见过这种架势,登时就有些晕晕乎乎,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解决,恰当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咸猪手就抓上了楚慧乔白嫩的小手,一个富态的白胖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轻薄她。
闺中女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可也着实手足无措,力气又小,挣扎不出来。身旁的小丫鬟虽然有心护主,可被那一群涂脂抹粉的小生们挤到了最外边,也只得干瞪眼,娇怯怯的喊着,“小姐,你们离我们家小姐远一些,你们这些男子……”
许是身体状况好了一些的缘故,自打上了船就在没有出过船舱门的顾大人也在甲板上赏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年轻人火气旺盛,更何况这顾大人自小时候起就被教育要清正廉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被教的要懂得疼惜女儿家,加上为官几年,见过各种人,官威渐浓,哪见得浪荡子们欺负小姑娘,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合,上前去同他们理论。
那白胖富态男子确是江阴一富商的儿子,见得楚慧乔身形气质无语伦比,自是心动,又兼之因着家中有钱,又是极其被家里人宠爱,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之事不曾少做,今日一见楚慧乔,竟是淫心大起,便要强行带走。
这顾大人一看,这可了得,尚未到自己管辖的江阴,就出了这种事情,如果自己不管不顾,且不说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的官位不稳,端是说自己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怎能看着弱女子受人欺凌而不管不顾呢?
正在楚慧乔思考着脱身之计之时,听到一声清冽的声音,“慢着,你是何人,怎的在这里欺辱人家姑娘,你们眼里,可还有丝毫王法?”
富态男子眼见就要将小娘子抱到怀里好好疼爱,听到这句话,火气一时就上来了,“王法?在江阴,本少爷就是王法。”
年轻的顾大人本就看不惯这个胖男人,又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冷哼一声,“你就是王法?我倒是不知我大曲青铜律法何时随了你的姓了。”
这富态男子虽说精虫上脑,满脑子只想到女子妖娆体态在自己身下求欢的样子,可听到青铜律法还是冷静了下来。
行商者没几个脑子差的,再仔细一看顾大人,虽说穿着简单,青布衣衫,木簪子简简单单的将头发盘起来,可是浑身的凛然正气确实什么都压不下去。一看这开口之人不好惹,万一真的是哪方官员或是大户人家之子出来冲撞了,自家生意怕是就做不成了。
想及此,眼白多瞳孔小的小眼珠子快速的转了转,心中就有了主意。对着顾大人行了一礼,挤出笑意对着顾大人到,“不知兄台何方人士?听着不像是我江阴人士,如果方便,不如到小可房间,咱们小酌一杯,以敬这山水自然?”
顾大人看此便知道这个定是当地数得上的豪绅大户,想来不单单对江阴极为熟悉,怕是这种为非作歹之事干的一点都不少,略一沉思,回答道,“兄台不必如此,本是萍水相逢,我只是见得这位姑娘被诸位围了起来,还以为有何要紧之事,既无大事,我便告辞了。”
楚慧乔心中本来升气的希望,因着顾大人这一句话当时满心冰凉,极为失望,想来这男子也是畏惧这个胖子,今天自己果真要受辱吗?实在不行,跳河好了!刚刚打定主意准备跳下淮河,不想的看到顾大人朝自己摆了摆手。跳河的动作顿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