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暗,等待了一天的项羽失落的坐在自己的营帐内。
一天了,他已经等待虞予的消息整整一天了。
以手扶额,常年挥刀弄枪而起着厚茧的大手无意识的揉搓着眉心,项羽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揉不平那皱起的眉头。无奈的长叹了一声,项羽起身便向自己的床榻而去。既然刘邦已经要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了,想必他的小虞很快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了,而他已经几夜没有休息好了,是该休息一下了。
可惜,天不遂人意。项羽刚宽衣躺下,营帐外就响起了一阵骚动。厌烦的皱了皱眉,项羽冲着外面值守的士兵大声喝问:“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般吵闹?”
“回王上的话,是牢房那边传来的异动。”值守的士兵听到营帐内传来的问话,不由的愣了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最终选择了如实汇报。
“牢房?莫不是刘邦的妻儿有了什么情况?”项羽没料到自己随口一问却是问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来。
略微犹豫了一番,项羽便披衣起身。因为他已想起,牢房里此时只有他刚掳回来的刘邦的妻儿。
“属下——”守卫的士兵刚开口还想说什么,就突然见到身后的门帘已经被人从里面掀开。于是立刻躬身,就着一开口的话给项羽行礼:“属下见过王上。”
“无事。你们且在这守着,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罢,项羽就穿好了衣物往关押着刘邦妻儿的牢房走去。
“王上——”两个士兵有些担心的再次对视了一眼,有心拦住前行的项羽,却始终没有胆量。“这——军师要我们把王上看好,切莫要他去探望刘邦的妻儿,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莫急莫急,你在这守好,我这就去给军师报信。”两个士兵商量完,其中一个便飞奔向了范增的营帐……
牢房里,昏暗的光透过被铁栏栅牢牢围住的窗户投射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脸上,使她的显得更加落魄、狼狈。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过来的动静,原本还有些发狂的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项羽刚进牢门便是看到了这么一番景象——一个安静且狼狈的女子,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孩童,一双眼无神的瞪着项羽来时的方向。
“这里发生了何事?”项羽微微别过脸,不忍与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对视。环视了一周后,这才冲一个满头大汗的狱卒挥了挥手开口问到。
“回王上的话,刚才——”那狱卒抹了把汗水,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告诉项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话直说,有什么可吞吞吐吐的!”项羽的心情本就不是很愉快,见到此情景更是已经心烦意乱,如今这狱卒还对自己吞吞吐吐,一瞬间,他心里的火气就不由自主的往外冒。
“属下该死。是这样的……”狱卒偷偷瞥了眼已经脸色阴沉的项羽,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这才慢慢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一汇报给了项羽。
半炷香之前,就在项羽打算歇息的时候,刘邦的妻子——吕雉,竟然拉着她与刘邦的长子就打算撞墙自尽。好在项羽在将她们掳至此地之后,就特意交代过,一定要看牢她们母子俩人。所以,里面的吕雉刚有动作,狱卒们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但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几人根本没有丝毫考虑的时间,直接采用了最直接却最暴力的手段。他们情急之下扔进去的刀鞘不小心将吕雉的脚打折了。虽然成功的阻止了两人自残,可毕竟是自己的失责,这也就导致了狱卒们都对此不知道该如何汇报。
听着狱卒们的汇报,项羽的眼却飘向了牢房中还抱着孩子站的稳稳的吕雉。咋一看时,旁人根本看不出她脚部骨头已经被打折;可是若要仔细看,明眼人一眼便能发现,吕雉此时不过是把着怀里的孩子的肩膀才得以站稳,而且,两人额头上的汗水都表明了她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轻轻的叹了口气,项羽不再回避牢房内死盯着他看的吕雉的目光。
“来人,去请大夫过来。另外,收拾一座营帐出来给他们。”
项羽看着她骄傲且坚定的双眼,内心没由来的就想到了虞予那双湿漉漉亮晶晶的大眼。最终,顾念到刘邦虽然现在与自己为敌手,但是也曾与自己有过合力之情,便再也不能忍受吕雉两人再次受苦。
“住手!此人乃是刘邦的结发妻子,王上这般放了她们可好?”就在项羽转身之际,得到了士兵通风报信的范增终于姗姗来迟了。好巧不巧,范增刚进门便听见自己的王竟然要将其千辛万苦掳来的人质好生招待。
“我也没说要放了他们。亚父这是何话?”项羽回过头看向急匆匆赶来的范增,眼底的光黝黑黝黑。“难不成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这!妇人之仁!”范增见项羽竟然这么误会自己,一甩袖子,留下一句话便愤怒的转身离开了。一旁等候命令的狱卒见军师都没能拦住项羽的决定,这才手忙脚乱的开始落实项羽的命令。
等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时,项羽的睡意也被搅得全无。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营帐,项羽恰巧看到了营帐内往日里下属们上缴的酒水。鬼使神差的,项羽竟走到了它们的前面,拿起一坛就喝了起来。许久之后,醉眼朦胧的项羽懊恼的看向手中的玉簪,这是当初自己为了讨虞予欢心而特意在行军路上买回来的,可是,等他从前线回来,他的小虞却不见了踪影!
一想到此,项羽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己在牢笼里看到的吕雉的苍白无神的脸。他的小虞此时在刘邦的军营里是不是也被折磨至此呢?
愤怒的将手中的空酒坛砸到地面,项羽只觉得自己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刀去刘邦的军营里将虞予解救出来。
“小虞,你且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