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焱森趴在地上沒敢动弹,他们也沒发现他,就从他身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走了过去并径直到了小木屋的门口。
木屋门口看书的那个男人这时也把书放在了一边,然后从椅子上起来咧着嘴笑哈哈地敲了两下门。
很快,木屋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四个老外,三个男的一个女的,而且全都光着身子,他们的皮肤非常白,白得几乎沒有了血色。
这些人“哈哈哈”地笑着围向了那水手,水手估计也沒想到会突然冒出四个裸人,所以面露惊色,张着嘴巴愣是沒发出声。
突然,推着那水手过来的两个人把水手往前一推,同时在水手的腿弯上用力踹了一脚。
水手向前一个踉跄,两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而他的头正好扎进了他面前那个女人丰满的胸脯里。
但,这香艳的一幕只维持了一秒!
那女人一开始还妩媚地笑着,但突然直接她的眼睛竟变成了血红色,接着她的两手猛地抓住了水手的头,十根手指用力向水手的头皮里抠着。
“啊——”
水手发出了一声惨叫,血也顺着女人手指流了下来。
那女人的脸已经变得狰狞无比,她用力把水手的头向上一拔,将水手的脖子拉长,之前看书的那个男人则从腰里抽出一把片刀对准水手的脖子横挥了过去。
“咔嚓”一声,水手的头被齐刷刷地砍了下来,然后贪婪地伸着舌头舔舐着水手脖颈处流下来的血,而其他几个裸男则扑向了水手沒了头的身体,像一群恶鬼一样吸食着新鲜的血液。
那一刻,靳焱森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同时一种恐惧感也瞬间遍布他的全身。
让他感到害怕的并不是这些嗜血老外分食活人的场面,真正恐怖之处在于他看到这场面后竟不会觉得害怕,甚至中枢神经不受控制地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液。
没错!
他跟他们是同一类人,如果他不赶紧治好我的嗜血症,早晚有一天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而一想到他也会做出砍人的脑袋在人的脖子上喝血的情景,靳焱森便感到全身上下一股股的凉意在乱窜。
他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食人吸血的场面中移开,然后慢慢地趴在地上向后退,一直退到我确信他们不会看到他才从撑地起身。
刚才那水手是从我右后方被押过来的,他猜可能还有其他人被关在那个方向,所以他沒有在小木屋这边多做逗留,直接朝着树林另一端探去。
走了大概五分钟靳焱森便到了这片树林的尽头,在一段向下延伸的坡路后竟是一个小村子。
那村子规模不大,里面的房子顶多也就十来间,这十几间房子排列的毫无规律可言,完全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房间之间也沒有所谓的道路,估计就是随意建造出来的。
小村子里沒有灯光也见不到人影,不知是个荒村还是村里的人都睡了。
靳焱森在树林边缘朝村子里眺望了一会,在始终沒见到有人在村里出现后他才小心地钻出树林,然后贴着坡路的边缘下到了村子里。
村中的房子都是木头的,近看才发现这些房子已经非常破旧了,构成房屋的木板有的已经出现严重的虫蛀,感觉踹上一脚整个房子都会跟着一起塌掉。
靳焱森低抬脚轻落足,小心地来到一间房子外从木板的缝隙朝房子里看了下。
房子里空空荡荡并沒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不过里面的一张木桌上面好像放着一把登山镐,靳焱森绕到房门口用极慢的动作将房门一点一点地推开,尽量不让它发出任何声音,在房门开到足够他进去的程度后他便侧身挤进屋内。
屋子里有一股霉烂的气味,不过并不算难闻,他走到桌子旁边,那确实有一把红木柄的登山镐,镐的一头深深地钉在桌板上,另一头则染着黑红色的血污,显然这东西并沒被用来登山。
靳焱森伸右手过去握住了木柄,左手按在桌板上,接着两手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用力。
随着“咔擦”的一声木头响,登山镐被他从木桌上拔了下来。
靳焱森赶紧到门口向外面看,在确认了并沒有人被这声音引过来后他才低头去看手里的登山镐。
钉在桌板上的镐头差不多有半尺长,上面也同样沾着血污,他将登山镐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刚刚好,把它当做武器看样子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间屋子里沒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于是他又闪身出门奔下一间房子。
靳焱森一连看了十间房,里面都是空的,甚至连桌椅板凳床之类的东西都沒有,只有一个空屋架子而已。
而当靳焱森朝着第十一间房子靠近时情况终于有了变化,还沒等他靠近他便已经闻到一股腐肉的恶臭,那臭味对我来说绝对不算陌生了。
靳焱森捏着鼻子走到房门口朝里瞧了一眼。
屋子里有一张大木桌,桌子上面横放着一段躯干,上面则爬满了蛆,还有苍蝇在屋子里飞来飞去的,靳焱森非常愿意相信那排骨是某种动物的,例如野猪之类的,但他的眼睛还是瞟到了桌子旁边放着的一颗头颅,一颗人的头颅。
那脑袋也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两个黑红色的腐烂眼窝里都满是虫子,看起来又恐怖又恶心。
看到这样的场面靳焱森相信无论换成谁都不会有兴趣进这个房子了,可就在他转头准备离开时,这屋子里突然传来“咯吱”一声响。
靳焱森赶紧返身回来,发现屋子的地面上有一块方形的大木板被推开了,从下面的坑道里面爬上来一个一脸凶相的大光头,这光头的脸上满是污垢,看起来脏兮兮的,他一边往上爬一边哼着小曲儿,在他的右手里还拿着一把沾血的剔骨刀。
靳焱森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攥了攥手里的登山镐,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他是应该逃开还是冲进去把他擒住,一边通过门缝观察这个光头屠夫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这光头钻出来之后就来到木桌边,然后伸手从那肋骨中间抓了一把肉蛆让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靳焱森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差点沒当场吐出来。饶是他什么千奇百怪的案发现场都见过,都没有见过这么恶心人的场面。
他赶紧一转身把视线从屋子里移开,然后在门口蹲了下来,希望可以用这种蹲伏的姿势把那股要吐的冲动给抑制住。
这个方法还是很有效的,呕吐的冲动被他给止住了。
而这时屋子里也传出了难听的歌声,在哼哼唧唧的歌声当中还不时地传来“铛——铛——铛——”的砍骨头剁肉声。
靳焱森原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再次起身从门缝往里看。
那光头正在用刀把桌上的肋骨剁成几段,然后把分好段的骨头和肉扔进一个铁桶里,当桌上的躯干被分解掉了一半,铁桶也装得满到冒之后,那光头把剔骨刀往案板上一剁,然后便提着骨头桶返回房间正中的坑道,并关上了木板门。
靳焱森再一次转过身背靠在了门上,他脑子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到底要不要跟进去看看,一个砍人吃蛆的疯子就在那坑道里面,天知道那里面还有多少跟他一样的疯子。如果他此时进去闹不好也会变成案板上的排骨,不应该进去,只有傻子才会进去!
打定了离开了主意,靳焱森片刻都不想在这房门口多待,而就在他刚要迈步离开的时候从房子里突然发出当啷一声金属响,他几乎本能性地回头朝着门缝里看了一眼,这一眼也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屋子的角落里多出来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非常精致,刀鞘上还雕着龙形的图案,而这图案我已经不只一次看过了,那是聂轻尘的短刀。而且还是他曾经送给聂轻尘的!
所以,聂轻尘确定被抓了!
靳焱森赶紧用力摇了下头冷静下来,因为他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想象聂轻尘被分尸的场景了。
在强行驱赶走那些不详的画面后靳焱森也不假思考地推开门进到了那间充斥着腐臭的房间里。
屋子里面的臭味并不比外面浓多少,或许是他在这恶臭的环境里待的时间已经长到足够我适应它了。
靳焱森先到房间的角落把地上的匕首拿了起来,然后抬头向上瞅了一眼,在匕首的正上两米高的地方还有一个横杆,横杆上搭着许多衣物,绝不只是一个人的,聂轻尘登船时穿的那件深棕色的外套就在横杆上,这匕首看样子一直都放在外套里口袋里,刚刚才掉下来。
摆在靳焱森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丢下朋友跑路,二是冒险进到坑道里确认聂轻尘是不是被抓了。
靳焱森自诩并不是做英雄的料,面对这种要命的选择时他并没有过多犹豫,他已经选择了后者,进到坑道里一探究竟!
登山镐的木柄末端有一个皮扣,把皮扣固定在腰带上让登山镐顺在他的腿边,他手里则拿着聂轻尘的匕首,装备就绪了他又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这空气够臭的,但他必须让自己进一步冷静下来。
状态调整完毕靳焱森便来到了房间正中小心翼翼打开了木板。
木板下面是一个安着铁梯子的、垂直向下的方向通道,通道下面漆黑一片沒有一丁点的光亮,他顺着梯子下到了大概五米深的坑道底,下面是一条单向的地道,地道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高了,并不需要低头弯腰就可以正常在里面走。
靳焱森沿着地道往前走了二十多米,地道里开始出现积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这脚步声在地底下几乎是无限被放大的。
靳焱森摸索着向前走了两分钟,在转过一个拐角后前面终于有了亮光,那是一根固定在墙上的火把。
他正要朝火把那边走,突然从前面的坑道里传来了谈话和脚步的声音,很快两个影子也投射在了地道的墙壁上,明显是有人从一个拐角的过道里走出来了,而且很可能会朝他这边走。
靳焱森慌张地向后退了半步却沒注意到身后的一个积水洼,他的脚踩在水洼里发出轻轻地“啪嚓”一声响。
与此同时,从火把那边也传来的一声短促的喊声,“谁?!”
跑!
靳焱森的大脑第一时间给双腿下达的指令,他立刻转身就跑,也不管脚下是不是会发出更大的声音了,他的动作显然也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他们的脚步声随即变得更强,频率也更快,他们追过来了!
自从得了这个嗜血症,靳焱森在夜晚时的视力明显提高了不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在完全沒有光的情况下看清一切,在这黑咕隆咚的地道里他只能勉强看清脚前两米远,而且这地道满是各种拐弯的地方,稍不留意就会撞墙,这也给他的逃跑加大了难度。
在后面追过来的两个人手里有火把,他们人还沒过来火把的光亮就先到了,火光可以给他们照亮前路也同样给靳焱森提供了照明,虽然这光并不强,但他的眼睛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前面的一切了。
靳焱森把速度提到了在这种地形下我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但是身后的脚步还是越来越近,估计到不了出口那他就会被他们逮到。
跑不了了!
只能……
靳焱森在转过一个接近90度的拐角后他立马一个急刹车并转过身来,然后左手握紧了匕首柄右手拽掉刀鞘,接着他右手顺势把登山镐从腰带上卸了下来,左右手都有武器了,就等那两人撞上来。
靳焱森默默地憋着劲儿,同时双眼也紧盯着从地道的转角处迅速接近的火光。
跳动的火光几乎瞬间就到了拐角,他甚至已经看到了火把的前端。
先下手为强!
他打定主意便准备先冲上去,可就在我将要迈步还沒等动起来的时候,他的脚踝一下子被抓住了,紧接着一股迅猛的劲力猛地把我拽向地道的一角。
突然来这么一下靳焱森根本沒有任何防备,一下就被那股力量给拽得摔摔在了地上。
靳焱森两只手里都拿着武器根本沒办法用手去撑地,所以这一摔他是直接肩膀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而还沒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从我的脚踝处又传来一个力道,紧接着他便贴着地道的地面飞一样滑向地道的墙壁边,在墙壁与地面的夹角处有一个黑咕隆咚的四方形开口,他被那股力量猛地一下拽进了那个开口里,然后便向下一落,“噗”一声落进了一滩臭水里。
那水挺深的,估计站起来起码也会沒过他的腰。
靳焱森挣扎着想要从水里站起来,可是一直手猛地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靳焱森刚要挥左手的匕首去刺那个捂我嘴的人,突然一道火光从他钻进着臭水渠的方形开口处亮了起来,微弱的火光透进了水里也让他看清了捂住我他嘴的那个人的脸。
竟然是他!
靳焱森没有第一时间把左手的刀收回去,只是屏住呼吸保持身体不动。
慢慢地,他和捂住我嘴的那个人一起沉到了水渠的底部,整个水面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火光在水面上晃了几晃便离开了,紧接着脚步声也渐渐走远了。
靳焱森和那个人一直在水里憋气憋了起码有一分钟,一直到之前走远的脚步声回来,之后再远去、消失,那只手,捂住他嘴的人才将手拿开。
他的手一撤,靳焱森也赶紧撑下水底从水渠里探出头来。
并不算新鲜的空气立刻从我的口鼻一起灌进了靳焱森的身体,已经减缓到近乎极限的心跳也快速地恢复了正常,在连续做了两次深呼吸后,他也立刻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吧,靳顾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对靳焱森提出了一个靳焱森根本不想回答的反问。
他确实非常想见到熟人平安无事,但这个“熟人”的范围里绝对不包括常骁,可偏偏就是这个看起来有些深沉又邪气的小子在这个非常时间、非常地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鸭舌帽沒了,打湿了的圆寸头让他看起来像个刺猬,还是个一碰就扎手的刺猬。当然,就要对他是没有兴趣的!
“靳顾问,我好心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现在沒必要用那种眼神瞪着我吧,咱俩现在可真是在同一条船上了。”常骁压低了声音对靳焱森道。
他说的沒错,不管他是不是讨厌他,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不是我的敌人,而且刚才他确实救了自己。
靳焱森再次做了个深呼吸,把对常骁的那股厌恶尽量压到心里,然后很艰难地对他道了句:“刚才谢了。”
“你还说得真是勉强啊。你该不会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吧?”常骁笑得有些邪气。
“什么意思?”靳焱森快速地在脑中搜索,确定自己曾经是真的没有见过常骁,哪怕是当事人的家属,社会关系里面都没有过这个人。
其实,他也能感觉到常骁对他的不友好,至于这个不友好的程度有多深,他还没看得太明白。
“没什么意思。”常骁只是笑,再没说什么。
靳焱森确实很讨厌这种性格的人,所以他的脸上尽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常骁的厌恶,狠狠地瞪着他,就像是很久以前的宿敌那种感觉。
常骁沒有一丝紧张,反而冲着靳焱森咧嘴一乐:“靳顾问别这么严肃,我刚才开玩笑。”
靳焱森对于这种内里实属沒事找抽型的自然没有好气,他沒好气地冲他道:“其他人呢,教授何聂轻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