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的日本街，大娘的酒馆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开了张。
知道这酒馆做的是日本人生意，荣鸢儿对此没什么看法，毕竟都是小人物讨生活，现在还能指望着她们因为现在的“国仇家难”放下这原先经营了许久的生意不成？
小娟因为要招呼客人，换上了一件稍微标致点的裙子，微长的裙摆来回晃悠，衬得小娟的小腿更加光滑修长。
“别看啦，怎么这年纪的姑娘家家还这么臭美！”大娘正朝门口张望着，毕竟这是客人该上门的时候了，怎么店里大堂还有些空荡荡的意思。
小娟抿着嘴笑了笑，转身朝着荣鸢儿挤挤眼睛：“怎么样？”
“好看！”荣鸢儿低声称赞道，两个女孩儿窃窃私语的样子倒是让大娘都觉得有趣。
“客人来了，赶紧去吧，我教你的几句日本话可都记住了？”大娘伸手拍了拍小娟的腰际，抬了抬下巴指向门口，低声问道。
小娟迅速重复了一遍那几句简单的日语问候，朝着大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有问题大娘你得前来救我……”
“我知道。”大娘看着自己这个侄女虽然没念什么书，不过好在脑子活络，生得漂亮。
荣鸢儿一直站在柜台后，等着自己今天收第一笔账。
小娟踱着步子走上前去把两个日本男人给迎了进来，脸上挂着甜笑，彬彬有礼。
两个穿着便服的男人看到小娟青春鲜嫩的脸庞，眼睛都直了，从上到下将小娟扫了个遍。
“几位请进，有什么想吃的？”小娟用大娘交给他的日语开口问候到，拿出背后藏着的菜单递到两人桌上。
矮男人伸手握住了小娟想要放下菜单缩回去的手，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小娟的手背：“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听到男人用蹩脚的华语提问，大娘立刻拿着扇子走了上去，今天一身孔雀蓝的旗袍，衬得大娘的气势非凡。
伸手用扇子十分轻松的拨开男人的手，大娘抿着嘴，用日语说道：“这是我们店里新来的店小二，不是先前那种不属于店里的站街女郎。两位有别的需求大可不必来我这里喝酒，既然来了，你们二位就得守规矩。”
大娘伸手将小娟往自己身后一藏，朝着柜台内的荣鸢儿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赶紧上来把有些呆愣的小娟带走。
荣鸢儿是个聪明人，三步走出柜台，拉着小娟就朝柜台内走。
“那么这位……”两个男人看到荣鸢儿粗布麻衣都遮盖不住的曼妙身材，顿时又转移了注意力，既然这个是店小二，同样的说辞大娘总不能再搪塞他们两回吧？
大娘皱紧了眉头，转身朝着后厨喊道：“大虎，出来。”
这时候从后厨走出了一个身高起码两米的男人，肩宽肚阔，虎背熊腰，手握成拳都得有一个大碗那么大！
荣鸢儿和小娟看到大虎脸上的刀疤，心里下意识的有些慌张，抿了抿嘴，两姐妹朝后退了两步。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看着大虎站在大娘身后，顿时没了刚才的色胆。
“这生意我们不做了，送客。”大娘涂着嫣红指甲油的食指在大虎胸口点了点。
大虎立刻活动了两下脖颈，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两个日本男人本身也不是军方的人，身上别说配枪，就是两人加起来都挡不住大虎的一拳。
扫了大娘一眼，两个日本男人点了点头，立刻站起身来离开了大娘的酒馆。
大虎看了大娘一眼，得到大娘的允许之后，转身回到了后厨。
“大虎是个哑巴，没地方能让他做事，我当时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他因为说不出话，被那个杀千刀的包工头给欺负。呜呜呀呀说不出话。我拿了几张纸钱甩到那个包工头脸上，带着大虎转头就走。他现在跟着我，也算是忠心……我一个女人家，开这么个酒馆，没了他还真不行。”大娘看着大虎的背影，开口跟荣鸢儿和小娟解释道。
荣鸢儿看着被揩了油还有些木讷的小娟一眼，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了……”
“娟，这都很正常，出来讨生活，这些事情，大娘不在你也得学会处理。”大娘伸手缓缓地摸了摸小娟的头，语气淡然，眉目间又流淌着坚定。
小娟抬起头来看着大娘，狠狠的点了点头。
“好了，继续吧。”大娘拍了拍小娟的肩膀，这孩子聪明，她知道的。
荣鸢儿看着大娘，本身以为她也不过是有几分姿色才开得起这样的酒馆，没想到还是个忠义仁智之人，况且还十分有骨气。
大娘余光扫道门口又进来的一桌熟客，转过身来，“唰”的一声把扇子打开，笑着迎上前去，口中吐出几句温柔动听的日本话来：“几位先生晚上好，里面请。”
小娟看着大娘游刃有余的样子，忽闪了两下睫毛，立刻走上前去跟在大娘身边，脸上恢复了刚才的微笑。
大娘看着自己这个侄女，抿着嘴笑了。
荣鸢儿没想到自己被人陷害绑架到这鬼地方来，竟然还能看到这么多先前自己看不到的，倒也觉得是件好事。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荣鸢儿看着自己面前还剩下的几张单子，继续拨弄着算盘。
从那两个闹事的日本男人离开之后，酒馆的生意络绎不绝，小娟和大娘腿都快跑断了，荣鸢儿也帮着拿了不少柜台里的酒，还得一边算账，可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鸢儿，明天早上再算，过来吃点东西。”大娘伸手朝着荣鸢儿招呼，开口说道。
荣鸢儿点了点头，放下笔，坐到桌边。
“鸢儿，话说你姓什么？”大娘喊着这个名字，忽然开口问道。
荣鸢儿累的头昏脑胀，顾不上别的，开口说道：“姓荣。”
“什么？！”大娘差点直接从长凳上跳起来，看着荣鸢儿，瞪大了双眼。
荣鸢儿抿了抿嘴，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