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人离开,荣母看着荣鸢儿带回来的点心,还有一坛荣父喜欢的桂花酒,大概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次肯定有事相求。
“说吧,找娘这次要帮什么忙?”荣母把一个玉钟推到荣鸢儿面前,开口低声问道。
荣鸢儿凑到荣母身边,讨好的捏着荣母的肩膀:“娘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我做女儿的还不能回来看看您了?”
荣母看了看荣鸢儿手上包着的纱布,摇了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一天身上这都是伤?”
问这话的时候,荣母明显是在则被陆子星没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保护好的意思。
伸手推了一碟点心到自己的母亲面前,荣鸢儿软下声音来开口撒娇道:“娘,我都这么大了,你也别管这些小细节了嘛……”
“说吧,又在哪儿闯祸要娘亲给你出面擦屁股了?”荣母还不知道荣鸢儿这个小脑瓜里想的都是什么?母子连心,荣母看她一眼就明白她下一秒要干什么。
荣鸢儿愣了愣,斟酌了一下还是不决定直接说,摆了摆手:“娘你说什么呢!我这特地回来看看你,你却老觉得我闯祸。”
“好好好,我们鸢儿这次就是回来看我的,没有半分事情要求我帮忙,这总行了?”荣母放下手里捻着的佛珠,伸手把荣鸢儿整个搂进怀里。
荣鸢儿半跪在地毯上,抿着嘴笑了笑:“要说半分都没有呢,也不是啦……”
听到荣鸢儿话锋一转,荣母知道自己果真猜得没错。
“说说吧,趁着你爹还没回来。”荣母低头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面貌这两年还真是出落的成熟了不少。
荣鸢儿咬了咬下唇,低声开口说道:“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渠道能跟管理码头那片的政府领导联系上的?”
“政府领导?你要干什么?”这乱世当道的找什么政府,很大程度上是谁手里的兵权重谁才说得上话,荣鸢儿去找那些打仗的家伙干什么!?
荣鸢儿眨巴几下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把下午在码头金金饭店内和李民等人的商讨都一五一十告诉给了荣母。
伸手狠狠拍了一下桌面,荣母气得眼红,赶紧把佛珠子又拿回手里迅速的捻动起来。
荣鸢儿被母亲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荣母手里不断转动的珠子,有些心虚的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沉默了很长时间,荣母才低声叹了口气,冷着嗓子说到:“鸢儿,码头的管辖政府身份特殊,因为关系运输重地,实际上是全权由湘城驻军负责的。我知道你对孩子们上学的事上心,不过这些手里用兵的人哪里有闲心在现在听你的这些长篇大论?”
“娘,孩子们真的不能停课,码头又太穷太偏,那地方的教育本身就跟不上,我怎么能弃之不顾?手里握兵权的人不都是你想象的那样……”荣鸢儿知道母亲的担忧,不过她并不把这个担忧放在心上。
“不是我想的那样?!当年你也不是没看到那些手握兵权的人来端了纱厂的样子,你也不是没看到你爹那段时间操劳成什么样!鸢儿,算是娘求你,码头那些孩子这是他们命不好,你不是什么佛祖菩萨,你别淌这浑水!”荣母气得跺脚,荣鸢儿还是她女儿吗?!一口一个码头的孩子,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家的状况!
荣鸢儿听到母亲这样说,眼眶泛红,声音都有些颤抖:“娘,我不能抛下那些孩子不管啊……”
“鸢儿,娘再跟你多说一句。码头纱厂亏损,你爹前几天派人调查了,原因是……你答应那些家长,只要把孩子送去读书,就能获得纱厂的工位。那些人有恃无恐,好吃懒做,甚至还偷工减料,导致布料出产的质量不合格!你好心帮他们,他们不值得。”荣母这两天看着自己的丈夫忙的脚不沾地,得四处给别的买布料的买家赔不是,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荣氏的声誉。
这些是荣鸢儿不知道的,也是这次纱厂调员的原因。
荣鸢儿愣在原地,看着母亲鬓间的白发,开口低声问道:“真的吗……”
“娘怎么会骗你?这次纱厂调员而不是裁员,已经算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他们还是不满足,甚至带人去闹,这些事情你也不知道。”荣母干脆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荣鸢儿,尝试让她看清真相才是阻拦她的最好手段。
荣鸢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手心纱布包裹下的伤口——这也是码头上的人想要害她才造成的。
“我跟你爹,跟女子学堂的负责人打声招呼,你过几天去那边教书。”荣母叹了口气,看着荣鸢儿出乎意料的神情,知道自己这次是说的有点多了,不过她做娘的,不能一味的让这孩子还沉浸在幻想里。
荣鸢儿讷讷的点了点头,她都能够想象到自己的父亲点头哈腰的给买主一个个赔不是的样子,而这些,都是因为她。
荣母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自己女儿面前,轻轻把她揽入怀里:“孩子,乱世当道,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确保你的安全。”
长时间的沉默,荣鸢儿抿了抿嘴,这么长时间来的委屈一涌而出,抱着荣母就低声哭了起来。
“傻孩子……”荣母轻轻拍着荣鸢儿的背,低声安慰着她。
荣鸢儿在家吃了晚餐都没能等到荣越回来,真正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荣鸢儿接受了自己给父母带来了不知道多少麻烦的事实。
“你今天在家里住下吗?我让小春现在去给你铺床……”荣母看着荣鸢儿闷闷不乐的样子,纠结起来这次的做法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了,娘,我先回去了。”荣鸢儿摆了摆手,她还想仔细思考一下自己这一系列的举措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当然还有到底是不是还有回到码头去的需要?那边的孩子就这样真的没有书可读,前途就这样埋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