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抬头看到沈酒儿,愣了一秒,然后说:“怎么是你?”他看了看沈酒儿身上的病号服,“你生病了?”
沈酒儿蹙着眉不说话,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着收拾地上的纸。
地上的都捡起来了,只还剩下几张还被顾衍拿在手里,沈酒儿去拿,顾衍却不松手,她脸色顿时就沉了,抬眸看向顾衍,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她语气不善的说:“把东西给我!”
顾衍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纸,低敛的眼皮掩住了他眼里的疑问和探寻,他慢慢的把手里的纸递过去,眼睛却一直盯着上面的文字看。
沈酒儿“嗖”的一下把纸从他手里抽过来,装进了文件袋里,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直接就要离开,却被顾衍扼住了手腕。
在他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沈酒儿就像碰到了一坨恶心的东西一样,猛的将他的手甩开了。
结果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口,她痛的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刹白,一动也不敢动。
顾衍盯着她捂着腹部的手,趁这空挡问她:“你受伤了?”
沈酒儿闭着眼没说话,顾衍又问:“怎么伤到的?是谁干的?”
沈酒儿不知是疼的还是被他烦的,一直皱眉紧咬着牙关,腮边的肌肉隐隐动了两下,几秒钟过后,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声音还带着疼痛后的脱力感:“关你屁事!”
顾衍原本是想好心好意的关心她一下,在得到她这样不客气的回应后,他冷笑了一声:“沈酒儿,你还真是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沈酒儿嗤笑了一声,歪头看着他手里的片子,讥讽道:“我看你才是像猪一样,记吃不记打,骨头长好了就又开始皮痒痒了是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喜欢挨打的人,你还真是贱皮子。”
顾衍被她的冷嘲热讽激的额头都爆起了青筋,他的手掌微动,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咬着牙跟沈酒儿说:“你他妈还敢主动跟我提这事儿,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他脸上的表情狰狞的近乎扭曲,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看着沈酒儿,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好像在咬沈酒儿的骨头一般。
沈酒儿见他这被气得发狂的模样,顿时感觉心里舒坦了不少,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你还敢打我?如果你想感受一下全身粉碎性骨折的滋味,你大可以来试试。”
顾衍气极反笑:“看来君慕把你滋润的挺好,这张嘴都比以前厉害了不少。”
沈酒儿听他又开始说那些恶心人的话,懒得再跟这种膈应人的败类浪费口水和时间,抬脚就要走,却在迈出半步后又停了下来。
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侧身对顾衍说:“君慕确实把我滋润的很好,不像你,连自己的女朋友都要让别人帮着你滋润,也是难为君露露了。”
说完也不看顾衍调色盘一样的脸,直接离开了。
顾衍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沈酒儿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撕碎。
他的胸膛因为满腔的怒气而剧烈起伏着,血管几乎都要爆裂了。
过了一会,顾衍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掏出手机,给君露露打了个电话。
君露露和小姐妹们玩的正嗨,没听见,顾衍暗啐了一声,然后开始给她发微信。
-你找人查一查一个叫饶昌黎的人,我刚刚看到沈酒儿拿着他的资料,好像还有关于心脏移植的东西,你查查他跟沈酒儿是什么关系。
他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就按灭了手机,结果耳边突然回响起刚刚沈酒儿跟他说的话……
顾衍脸色难看的像吃了屎一样,又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过去。
-在外边给我老实点,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别的男的有暧昧,咱俩就彻底完了!
然后就大跨步的往停车场走去。
沈酒儿站在严硕的诊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敲了敲门。
严硕温厚的声音响起:“请进。”
沈酒儿推门而入,对着一脸震惊的严硕叫了声:“干爸。”
严硕看着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的沈酒儿,慌忙起了身,走到她身边问:“这,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沈酒儿一愣,心想怪不得……她前两天还在想,刘玉梅知道自己受伤了,肯定又得熬一大堆汤汤水水的给她补身体,结果却一直也没见刘玉梅和严硕过来。
她还以为是因为君慕在这里,他们不好意思来呢。
现在才反应过来,严子锡应该是没有将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他爸妈。
想到严子锡,沈酒儿咬了咬唇,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
严硕见沈酒儿发了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焦急和担心:“你这孩子,干爸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啊,快说你这是怎么了?”
沈酒儿弯了弯唇角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前两天遇到了一个……精神不大好的人,在路上走的时候被她划了肚子一刀。”
她说的云淡风轻,严硕心里却掀起了滔天波澜,他急的舌头都打了结:“怎么会突然遇到这种事?哎呀,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怎么都没跟我们说呢!伤口深不深?伤到内脏了吗?”
沈酒儿听着他这接连不断的问题,心口一暖,柔声安抚道:“没事了干爸,没有伤到内脏,只是些皮外伤,已经快好了,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们。”
严硕佯怒着责怪道:“你这孩子主意也太正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瞒着我们!你干妈前两天还问子锡你最近怎么不过来呢,要是知道你受了伤,肯定急的够呛!”
严硕语气虽有些重,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心疼和担忧,俨然一个口是心非的慈父模样。
沈酒儿的父亲早早就去世了,她几乎对他毫无印象,也早就不记得被父亲疼爱的滋味,如今看到严硕这样心疼她,她的眼睛渐渐有些酸胀。
严硕看她闷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蒙着层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又赶紧放缓了声音哄着她:“唉,干爸也是心疼你……你就是太懂事了。”
他轻轻的摸了摸沈酒儿细软的头发,说:“以前你自己一个人,不得不坚强,但现在你有了干爸干妈,就不用再这么逼着自己了,你可以脆弱一点,干爸干妈护得住你。”
严硕这番掏心掏肺的话,把沈酒儿这么多年的委屈都搅了出来,这种来自父亲的疼爱是她渴望了多久的啊。
沈酒儿再也控制不住,伏在严硕的肩膀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