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寂静冰冷的走廊尽头,一对衣着简陋,形容憔悴的夫妻靠在墙边苦苦等待。
“手术中”三个字在这一片白茫中亮着绿光,带着对生命的渴求,让人心怀希冀。
当那绿光消失,夫妻俩赶忙冲到了手术室门前,翘首探望着,在看到穿着手术服的人的身影时,他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医生,我们家小光……”
沈酒儿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她抚慰的笑着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夫妻俩听到这个回答热泪盈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声音却依旧颤抖哽咽:“谢谢……谢谢沈医生!”
那女人说着就弯了膝盖,竟是要给沈酒儿下跪。
沈酒儿连忙搀扶起她,语气温柔的说:“别这样,一会儿护士会把小光送去ICU,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还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术后反应。”
沈酒儿又细心妥帖的交代了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引得夫妻俩感激涕零。
“沈医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如果不是你……”
沈酒儿笑着说:“都是我该做的,你们就别客气了,赶紧回去看看儿子吧。”
她一边揉着酸胀的脖子,一边往诊室走,却被人中途拦了路。
沈酒儿抬头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不言不语的往旁边走,结果那人跟着她的方向,就是不让她走。
沈酒儿忍无可忍,用厌恶至极的语气问:“你要干嘛!”
顾衍看着她说:“我想跟你聊一聊。”
沈酒儿嗤了一声说:“我没那么闲,你想聊天,去找别人吧。”
说完就要走,却被顾衍伸手拉住了,沈酒儿立马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然甩开他,厉声说道:“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
沈酒儿一时没控制好音量,这声音引得四周来往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俩。
顾衍脸色十分难看,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放缓语气说:“好,我不碰你,但是酒儿,我真的想和你坐下好好聊聊。”
他瞥了几眼偷偷议论他俩的人,然后说:“这里有些吵,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让别人听到我们之间的私事吧?”
沈酒儿看了看周围,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语气很冲的说:“我现在没有时间,你这次是真的想聊,也改天再说吧!”
顾衍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别改天了,马上就中午了,正好一起吃个饭吧。”
沈酒儿推拒不过,知道他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只好烦躁的答应了。
她加快脚步回了诊室,靠在诊室的门上,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直至今日,沈酒儿见到顾衍已经不会再心痛了,但她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平心静气的对待他。
毕竟他给她的伤害是真实存在过的,她躲在被窝里流的那些眼泪,都是她碎了的真心。
沈酒儿遮眼,双手在身侧握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君慕发来消息的时候,沈酒儿刚出了医院的门,准备去赴约。
他这次没有打字,而是发的语音。
沈酒儿轻轻一点,君慕低沉如墨的声音带着些倦意透过话筒传来:“今天忙吗?”
沈酒儿说不忙,正要出去吃饭,君慕很快就回她:“出去吃?和谁一起?”
沈酒儿轻笑,但想起一会要见的人,这笑很快又压了下去,她想了想,还是跟君慕实话实说了。
这次君慕直接给她发了语音通话,沈酒儿挑起了眉,接了起来。
一接通,君慕上来就问:“顾衍找你做什么?不是跟你说过那你离他远点吗。”
沈酒儿烦躁的说:“你以为我愿意大礼堂,他到医院来找我,非要跟我聊聊,撵又撵不走,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电话那头的君慕皱了眉,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说:“看来他是欠教育了,你别过去了,我打个电话叫人把他赶走。”
沈酒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的帮助:“正好今天就当做个了结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
君慕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把话跟他说清楚了,让他以后别再来烦你,他要是还缠着你,你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沈酒儿听他这么护着自己,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她压着笑意乖巧的回了句:“知道了。”
她这么听话,显然让君慕十分高兴,语气都柔和了不少:“你去吧,吃完饭告诉我一声,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沈酒儿想了想说:“你那边时间应该是半夜吧?这么晚了,你快睡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等你睡醒了再说。”
君慕忙了一天,本就是强撑着头疼在跟她聊天,听她这么说,也不再逞强,但还是特意嘱咐了她,如果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他。
在得到沈酒儿的再三保证后,君慕才终于让自己放松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家餐厅的位置就在医院对面,顾衍选的位置又正靠着窗,所以沈酒儿从医院出来到餐厅这段路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于眼底。
沈酒儿一米六五的个子,因为她总是挺直的腰板,走路带风,硬生生拔出了一米八的气质。
顾衍在大学里看到沈酒儿的时候,见她身材纤瘦,皮肤白白嫩嫩,是那种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好看,觉得她真像个高冷的国际名模。
但后来才知道沈酒儿只是长了一张高冷的脸,性格却如骄阳一般,热血张扬,开朗明媚。
她像一团火,顾衍一开始靠近她,只是想靠她取暖,没想到却让她融化了自己那颗冰冷的心。
顾衍看着沈酒儿越来越近的身影,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光,他坐在学校操场的大树下乘凉,看着他心爱的姑娘在往来的人群中,一眼找到他,然后,笑靥如花。
美好的回忆让顾衍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但这笑很快就僵在了嘴角。
因为他看到沈酒儿又露出了曾经他最熟悉的微笑,可是这笑,现在不是为了他。
顾衍看着沈酒儿带着娇羞收起了手机,然后继续向他走来,他眼底的温柔被嫉恨替代,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
他想起了君露露那天说的话。
“我哥总是护着那个不要脸的沈酒儿!”
“沈酒儿肯定跟我哥睡过了!”
沈酒儿进了餐厅,四处张望,顾衍敛起了眼底情绪,对着她招了招手。
服务员拿来菜单,顾衍点了几个,全是沈酒儿爱吃的菜。
但是他的体贴,沈酒儿并不领情,她语气不善的说:“你想聊什么?”
顾衍饱含深情的注视着她说:“酒儿,我很想你。”
沈酒儿很是淡然的回了句:“你如果想跟我说这些,就不该来这,因为我听了之后,不仅吃不下去,还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