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两家的长辈就将顾城和梁苏的人生大事给定下来了,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顾城每次只要见她开口,就会抢先用些讨好长辈的话给遮掩过去。所以梁苏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
今天尤为开心的是顾红,她以往很不喜欢梁天,但是此刻俨然将他当成亲家来对待了,说话也柔和了些,只是说着说着想起自己的好友,还是忍不住说道:“要是小苏的妈妈还在,她肯定比我更高兴。”
张梅带笑的脸当即绷不住了,这些人当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是死的吗?她不适地咳嗽一声。
顾红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虽没有当即发作,但嫌恶之意表现的十分清楚,他看向梁苏说道:“这会儿市区里也该热闹起来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出去转转吧。”
梁苏刚想拒绝,顾城已经站起来,拉着她说道:“那我们就出去了,晚点回来。”
梁苏被顾城拉着出去了,两人走在路上,街上还是很冷清,偶尔还有小孩子放鞭炮,梁苏的耐心很不好,最烦这样突然闯出来的声音。
顾城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有些小孩子胆子大,专门捉弄人,往年轻女人身边扔鞭炮。
顾城将梁苏护在自己的里侧,对着那几个准备往过扔鞭的孩子瞪起眼,那副逼人的样子,让那几个孩子吓得缩了下脖子。
有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些男孩子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就算顾城瞪,但是他们还是跃跃欲试,但是在看到顾城拉下来的嘴角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转身跑走了。
梁苏原本很不好的心情突然转好,她笑的有点止不住,想顾城这样的人居然和一些天真的孩子们对战,实在是有些滑稽。
顾城见梁苏终于笑出来,自己也没忍住,笑着说:“笑什么笑?和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受吗?梁苏给我个机会,我会让你知道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你做的最对的选择,我会比他好。我知道你现在很抵触,但是我真的很高兴,到最后我们两个还是可以在一起。”
梁苏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着这片迷蒙的天,淡淡的太阳光被云层挡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有点凄凉,好像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没了温暖,没了光,她不相信自己未来的日子里有这个人在会变得很好,从一开始就能预料到的结局,所以她想一切的办法去躲避了,谁能料到到最后她还是躲不开这个人。
就算他的眼底满是深情,说的话再怎么动听,对梁苏来说都没什么可信度,她只知道自己这辈子可以将心思全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从脑海里剔除出去就好。
其实这个时候真没什么好看的,就算有些店开业,也冷清的很,服务员坐在凳子上木然地看着外面,显然对今天的生意没抱什么希望。
顾城要拉着她进去,看看又没有什么喜欢的,顾城今天心情好,哪怕梁苏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她弄下来。
梁苏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所以摇头继续往前走,她百无聊赖,眼睛里什么都不下,只是木然地往前走。突然想起自己身后所拥有的一切 ,退下去的力气又突然升上来了。
既然是要结婚,她可以答应,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要求和想法。这一次,她不打算和顾姨住在一起,因为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需要顾姨的庇护了,对于顾城,顾城已经无法伤害到她了,所以这个人将来想做什么,想什么都和自己无关。
住在外面,两个人之间也不需要过多的干涉彼此的生活,梁苏也正好可以借机会多往外面跑跑,定阳的那两个厂子,就像是她的孩子,她不是不相信罗文,而是不想她和他们的关系变得那样生疏了。
顾城的眼睛一直在梁苏的身上,他的所有喜悦在发现梁苏的走神之后突然变得无力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参与的只有他一个人,而梁苏的心里哪怕只有一点喜悦,他都没有感受到。
这样的梁苏真是让人心寒和无奈,她就像是一个拿着刀柄的刺客将他的心狠狠地扎了个口子。
顾城无力地勾起唇角,眼睛里释放出光芒,两人正好经过万盛楼,这是一家卖首饰的老字号,是城市里最有口碑的金器店了,顾城顿时来了精神,不顾梁苏的不愿意,直接将人给拖进去了。
那老板是个稍胖的男人,长的很和蔼,见他们进来了,打量了一眼,笑着说道:“谈对象呢吧?这是要定下来了?好事啊,挑个喜欢的款式?”
顾城对这事很上心,走到柜台前去挑选好看的款式了,只是他的手一直抓着梁苏的胳膊,半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梁苏本想挣开,但是实在抵抗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冷着脸看他和老板商量,费了好大的功夫,量好尺寸,买好离开。
梁苏被顾城强势地将戒指套在手指上,她没想到顾城这样的人居然也这样老土,现在谁不是戴钻戒,偏他还要买什么金戒指,虽然说是款式很年轻,但到底还是有点俗。
顾城却很高兴,笑着说:“回去给我妈看看,她以前就和我说,要我早点买个戒指给你带上,我这样就能把你给套牢了。”
梁苏看了一眼,手垂在身侧,一边往前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说辞,她不想将自己的意思暴露的太过彻底,但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说清楚的,提早说好总好过以后麻烦。
顾城微微攒眉,看着欲言又止地她:“有什么话直接说,憋在心里干什么?以后家里的很多事情都得商量着来,我们的日子,我愿意低你一等,你来拿主意,只要是对的,我全都听你的。不过外面的人都会说我怕老婆了,没关系,怕老婆也是本事,他们倒是想怕,只怕是连个人都找不到。”
梁苏并没有因为顾城示弱的话而开心,她还是说出来:“顾城,我们……结婚以后,搬出来住吧。平时工作那么忙,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我不想影响到长辈的休息。而且,我们生活里肯定还是会有些矛盾的,有长辈在,总是憋在心里,这样会让我们的关系恶化,没有半点好处。”
顾城心里泛起一阵狂喜,还有什么能比梁苏主动考虑他们的未来让人更加的高兴?顾城没有多想,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两个人更容易培养感情,梁苏是个脸皮薄的,就算有什么想法,在长辈肯定不敢表现出来,到最后其实最受罪的还是自己,所以他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下来,但是等到结婚之后,他明白了梁苏的意图之后,他 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梁苏听到他答应,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很好了,她最担心的就是需要和顾城在顾姨面前扮演恩爱,现在这样省了这一套,人也不需要那么累了。
两个人随便逛了逛就回去了,等回到家,顾姨刚准备好晚饭,她一眼就看到两个孩子手上多的东西,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心事算是了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时的安稳和快乐,会成为以后的腥风血雨。
梁萌和张梅更是看不下去,但是梁家的面子总得顾着,她们得为自己张脸,以前总有人说她们是不懂礼貌的乡下人,为了改变这样的场面,她们之后就十分小心的应对,总算扭转过来。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其实都不饿,但是顾红心情好,一说起孩子们小时候的事情就停不下来,张梅一直没有插嘴的余地,所以待得十分痛苦。但是大过年的,也不好发脾气,而且她不敢在顾红面前发脾气,所以忍的很辛苦。
梁苏无所谓,过去的那些事情都不是她想要记起来的,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所以她只是安静的吃东西,只有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才会说两句话。
梁苏在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看向爸爸和张梅母女,爸爸脸上的愧疚,张梅脸上的不自在,都让她觉好笑,这些人曾是让她痛苦的人,所以看到他们陷入这样窘迫的境地,梁苏的心也很舒坦。
顾城照旧看着梁苏,发现她的小心思,顾城只是无奈地扯扯嘴角。他现在才看清楚,梁苏会变样,是因为她在逼着自己改变,其实褪去那些刻意的成熟,她依旧还是个小孩子,固执又倔强,但是也更加的让人心疼。
顾城再一次地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因为那么一件小事而去伤梁苏的心,甚至将她长时间的推离自己的身边,以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么的僵硬。
梁苏吃完饭喝了杯茶就准备离开,顾红拿了两个红包出来,她不缺钱,所以虽然不喜欢梁萌,但也不会小气到不给,不过自然是有对比的,给梁萌的不过是意思一下,给自己儿媳妇的可是厚厚实实的大红包,就是不打开,从那鼓鼓的样子来看,也知道不会少。
梁苏心里一阵感动,以前每年过年她都会最先跑到顾家来,因为顾姨给的压岁钱最多,可是现在,她知道顾姨更加对自己的重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厚待。
回到家,梁苏径直往楼上走,但是却被梁天给叫住了,只能无奈地在旁边坐下来。
今天梁天的心情也很好,喝了不少酒,身上一股浓郁的酒味,连脸都发红了,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他努力地集中视线,吃力地看着自己这个长得越发漂亮的女儿,说道:“爸爸知道你怪爸爸,以为爸爸是为了家里的公司才把你卖给顾家。其实你不明白,还是太小了,我总是经常想到你妈妈,总觉得是不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是那样逼着她要和我在一起,她就不会……其实有时候光有爱情没什么用的,当你等到吃不饱饭,为柴米油盐烦忧的时候,你就会后悔。我也想过要不要答应你和周清源在一起,可是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放弃了,爸爸还是不放心你,有你顾姨在,你不用担心。”
梁苏咧嘴笑了笑,突然问道:“爸爸,你还记得我妈的样子吗?你还爱她吗?这么多年,我有时候想,明明很多事情还是昨天发生的,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梁天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说,他完全可以干脆的答应说自己还爱,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笨拙的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
“你和顾城结婚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别让爸爸担心,爸爸知道对不起你,当初太过年轻,总觉得气不过,凭什么我那么爱她了,可是她还是能把我给丢下,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不起她,要被她这么伤害。可是到后来才明白,人的决定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所以你和顾城,没有到了那个你死我活的份上没必要说分开的话,这样不管对谁都是伤害,特别是最喜欢的那个人,他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掏出来的,只是可惜的是对方并不在意。”
梁苏心里想妈妈不是不在乎,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人没有真正的明白彼此的心思,所以才会落到今天这样埋怨的下场。
但是这并不代表梁苏能够原谅他上辈子对自己做的一切,所以她只是沉默的听着,之后再没有多说什么。
而罗淼再知道梁苏和顾城结婚的时候,惊得从凳子上掉下来,结巴地问:“你没毛病把?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逼婚了吗?你和顾城结婚,那周清源怎么办?你不能做这种负心人啊,我都会看不起你的。”
梁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准确来说是周清源说要和我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