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仍是很热情地替她介绍，还顺着她的穿衣打扮说道，“小姐您一看就是个比较低调的人，不如您看看这一套蝶恋花？”
“……”
她这不是低调，她只不过是在这个高档小区穿了廉价衣服而已。
林晓柔正要找借口离开，就听到一个轻蔑嘲弄的声音传来，“原来我刚刚没看错，真的是你。林晓柔，我真是低估你死缠烂打的能力。”
她抬眸，只见顾志杰站在一处黑色的木架旁，阴柔的脸庞此刻面无表情，一双狭长的眼冷冷地望向她。
原来，刚刚在电梯那，他看到她了。
“……”
林晓柔看着他，脸色白了白。
“顾先生。”
服务员认出顾志杰，见两人气场不对忙道，“我们这边有休息区，不如两位坐一会，我为你们端杯咖啡。”
“好。”
顾志杰冷冷地道。
林晓柔很想就这么扭头离开，但一双脚却像被胶水沾在地上一般，怎么都拔不起来。
一排排摆放瓷具的木架深处是休息区，两人在靠落地窗的黑色木桌上坐下来。
一坐下来，顾志杰便冷漠地开口，“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难道你想起来了？这房子是冷冽给你买的吗？你也没有别的朋友住在这里。”
他对她说话冷得如同寒冰一般，和对方敏敏的宠溺语气完全不同。
“你放心，我不是跟着你们进来的，我也不会打扰你们。”林晓柔淡淡地说道，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服务员端上两杯咖啡，一杯黑咖，一杯摩卡，服务将一杯摩卡搁到林晓柔面前。
顾志杰最怕苦。
黑咖太苦。
林晓柔将摩卡推向顾志杰，主动将黑咖端到自己面前，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动作。
过了两秒，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并不合适。
她抬起脸，果然，顾志杰正冷笑着看她，一双眼分明在说：林晓柔，这就是你说的不打扰？
之前，她就在他面前提过无数次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弄得全世界就她最了解他一样。
“我习惯了。”林晓柔苍白地解释。
“呵。”
顾志杰冷笑，眼神讽刺极了。
林晓柔咬了咬唇，伸手将两杯咖啡又调换过来，然后喝起杯中的摩卡，像证明些什么似的，一口气喝掉。
顾志杰看着她的动作，黑眸有一秒的错愕。
她似乎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她一见他就要唠叨地说个没完，不停地提他们过去有多好多好。
“是你的另外一个套路吗？我看不懂了。”顾志杰冷冷地道，“你的花招真是百出不穷。”
他只能这么定义她的行为。
林晓柔握住咖啡杯的手有些僵硬，许久，她看向顾志杰，第一次不再试图从他脸上看过去的影子。
四目相对。
顾志杰竟隐隐有一种自己败下来的错觉。
林晓柔从桌前站起来，“我说放弃就是放弃了，你不要多想了吧。”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这里？”顾志杰冷冷地道，“你最好能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闻言，林晓柔呆住。
为什么会出现？因为冷冽送她一套房子，她成为他的太太，然后得到一套房。
答案很简单，林晓柔却说不出口，在顾志杰面前，她还有起码的自尊心。
“我有点自己的私事。”林晓柔只有这样的答案，“我先走了。”
“好，我暂且听着。”
顾志杰也跟着站起来，挡到她面前，一米八五的个子挡住所有的阳光，他冷漠地看着她，“方敏敏怀孕了，我绝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两个人，是轮流在她面前公布怀孕秀恩爱么？
林晓柔心趋近麻木，淡淡地道，“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也希望从今往后，你们见到我也当没见到，各走各的路。”
“……”
这种话一向是他说的，如今却被反将一军。
顾志杰阴柔的脸逆着阳光，情绪难辨。
“再见。”
林晓柔开口，越过他离开，走过一排排木架。
自从顾志杰失忆以来，她很少这么有尊严地从他身边离开。
但显然，老天爷却不愿意她有什么好下场。
“砰——乓——”
一排木架忽然在她身旁倒下来。
木架上摆放的瓷具瞬间全部瓦解倒塌，碎裂一地。
像放慢的画面，林晓柔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完好的瓷具在一刹那间粉碎，碎出一地的价值不菲，碎片白得晃眼。
是她一条手臂带到的。
木架脆弱得不堪一击。
“啊——”
几个服务员顿时尖叫起来，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碍于天之港住的人都是上流人物，服务员没敢指责林晓柔，只问道，“小姐，这些……是否替您全部包上？”
损坏这么多，可是有钱人都是赔的，而且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林晓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怕做错事，不怕难堪，但不想是在顾志杰面前。
但顾志杰没有如她所愿，他旁观着这一幕。
这时他走向前，指向地上那个蝶恋花图案的盘子，此刻已经坏成几片，“这个盘子多少钱？”
“8万。”
服务员报出价格。
一个盘子8万，那这一地的碎盘子不是要赔偿一笔巨款了吗？
林晓柔的身体更加僵硬。
顾志杰冷眼看向她，她的脸色苍白极了，一个小漫画家她赔不起的。
“我替你赔，从今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别再来骚扰我和方敏敏。这是买你放过我们的钱。”顾志杰说着从口袋中取出钱包，取出一张黑卡递给服务员。
这是买你放过我们的钱。
她为过去那段美好的回忆做过那么多事，得到的是被他用钱买消失的下场。
“我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请你离开。”
林晓柔阻止他的动作。
顾志杰轻蔑地冷笑，“这些盘子你一个人赔不起。你现在应该让我帮助你。”
“那是我的事。”林晓柔迎向他的视线，眼神倔傲，“当初我来纠缠你，是因为我们的过去；我放弃了，也是我的事，从来都和你无关，不需要你用钱买。”
收下他这钱，是对过去那段美好回忆的玷污。
这是她最后在顾志杰面前的骄傲。
她放弃也要放弃得漂亮，不是因为什么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