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历四年,晋元皇帝晏驾,原朝旭太上皇兴旭登基,续晋历,号晋旭皇帝。
慕言清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天下公布晋元皇后的真实身份,亦没有让玄城和不悔在众人眼中显露。
两人不需要多余的言语,都知彼此心中所想。
她能陪他走完最后的那段日子,已经是他毕生所求。
于是乎,在百姓的口中,就流传了许许多多晋元皇帝与晋元皇后的传奇故事。
南境南疆久寒村。
一女子白发蓝眸和村中孩子玩着游戏。
正玩得开心之时,身后出现了一位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杵着一根木棍的老者,她险些撞上。
为何说是老者?
因为他有些许白发露于斗篷之外。
“老先生,您可需要相助?”
虽然连拿着木棍的手都裹着黑布透着古怪,但女子见他这般模样瞧着可怜,仍是善心相问。
女子不得老者回应,只觉得他似乎颤抖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城丫头……
不悔……
我愿永堕黑暗,换得与你相守,可如今,万水千山,你又在哪里……
女子看着诡秘的老者离开之后,又继续同村中的孩子们耍闹着。
不久,一容颜清丽的女子寻来。
她见她又在玩闹,嗔到:“不悔,你再不好好修习,拿着凌澜的面具到处耍玩,我可就要生气了!”
凌澜不见了。
慕言清死后,玄城带着不悔,在凌澜的帮助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久寒村。
可第二日,他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悔当日大哭不止,事后寻遍了和他一同去过的地方,却都是一无所获。
他就像人间蒸发的一般。
久而久之,不悔也放弃了寻他。
只是出门之时,总爱着装成凌澜的模样,恍若他还在身边。
凌澜的离开,玄城感觉得到是有迹可循的。
在回久寒村的路上,不悔睡下之后,凌澜和她说过。
让她日后,好好照顾自己和不悔,出奇的叮嘱了许多。
他从来不是什么啰嗦的人,这般反常,定有原因。
果真,他不见了。
卫庭东没有复生,长生不老之术皆成空谈,凌澜活了几百年,也总有离去的时候。
逆天而行,总归是错的。
而玄城心中终于明白,她的不悔,爱上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男子。
可她不说,她也不问。
凌澜消失之后,不悔和她相依为命。
虽说不悔仍是一贯调皮,但玄城的话,她是听的。
这不,小嘴一嘟,饶是不情愿,也撕下了面具,摘下了白发,隐去了蓝眸。
又是一副轻巧俏丽的模样。
“知道啦知道啦!”
不悔跟那群小屁孩到了别,扑到玄城身边,挽起她的手臂。
撒娇道:“阿叶,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玄城犹豫道:“红豆膳粥,怎么样?”
不悔吞了吞口水,“要不,还是我做给你吃吧?我给你做糯米鸡?”
玄城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这下厨做饭。
这须臾二十多年,直到凌澜也离开之后,她才发现,她的厨艺,无论练多少次,都是惨目忍睹。
这件事上,不悔倒是不错,一定是继承了慕言清优良的基因。
“好啊!”
玄城爽快答应,不悔不用吃她做的饭菜,也乐得开心。
“哦,糯米鸡!”
说着不悔便撒开手,朝着不远处的房屋跑去。
玄城到了院中,喂了不悔的‘糖葫芦’,闲着无事,看着长生诀和逸云剑发愣。
这是她无论走到何处,都会带在身上的东西。
她抚着长生诀上的剑穗,是那个白玉长生锁。
玄城垂眼一笑,遮住眼中愁意,拿下腰间的黑笛,放置嘴边,熟练的吹起曲子来。
是凌澜时常佩戴在身上的黑笛,据说是当时用巫术将天外之石淬炼得成,吹出来的曲子不同,功效便不同。
安神,催眠,致幻,甚至是外伤愈合……
都小有成效。
她此刻所吹的,是一首安神曲。
纵然相思,不露相思。
夜幕降临,玄城起身点了门前的灯笼,不悔还在兴致勃勃的做着她的佳肴。
玄城忘了眼门外,不见归路人。
一声低笑,转身离开之际,身后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玄城瞬间惊觉,方才她看过,周围空无一人,如今有了动静,显然是有人隐了气息。
她将手探入腰间,匕首,是防身必备之物。
“阿城。”
玄城身形一颤,手中匕首猛然落地。
这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声音。
她僵硬的转身,眼眶已是通红。
黑暗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他身着一袭黑袍,脸色苍白,却是眉眼带笑,一双桃花眼潋滟有神,亦如重逢时意气风发的姿态。
‘千程万水,回首所见。’
原来,他都算到了。
一滴清泪无声落入凡尘。
她破涕而笑。
“庭东,欢迎回来。”
万千风云,她不惜以命相付,终于赢得他完整归来。
此生得遇,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