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每个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一众人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他们的始皇帝陛下怒气冲冲的带了一位容貌倾城的女子进了殿内。
这未央宫是晋元皇后的寝宫众人皆知,只是未央宫中根本就无人居住,如今他带一女子来此,饶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当差许久,下人也有下人的灵光。
自然明白,此女子来历不凡。
只怕是这晋元日后母仪天下之人。
慕言清将她带入大殿,甩上殿门,看着她,厉声问到:“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玄城揉了揉被他扣红的手腕,想起进来之时看到‘未央宫’的字眼,话还没说,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见到慕言清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眼泪却一颗一颗砸在了他的心上。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慕言清终是心中不忍,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下颚抵着她的头顶,闭眼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城丫头……我知道是你……”
她靠在他的胸前,耳畔是胸腔闷声的振动,沙哑的声音从头顶缓缓飘来。
玄城鼻尖一酸,眼泪涌出,再也无法忍住。
“先生……”
对不起……
茫茫人海中,他仍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我好想你……”
慕言清身躯一颤,头倔强一偏,眼中一涩,一滴滚烫的泪水生生落下,滴在玄城的脖颈之处。
玄城一怔,眼泪瞬间止住。
他说,“我也想你。”
玄城忽然愣住了。
她为什么哭?
因为重逢喜极而泣?
因为恐他有了她人?
因为怕他真的忘了她?
“城丫头……”
我真想与你,一世相守……
可他做不到了。
再也做不到了……
两人分开之时,在桌边坐下,情绪已是平静许多。
相顾无言,却心中各有思虑。
玄城想着晋元皇后,慕言清却想着,还该不该留她在身边。
敲门声响起,是司空破的声音,“陛下,玄王来了。”
慕言清道:“请她进来。”
“是。”
说罢,门被推开。
一个俏丽娇小的身影率先而入。
“阿叶!”
不悔早在被莫名其妙抓进宫之时,便被送往了半夏的住处。
此刻半夏亦跟在她身后,大方而入。
“陛下……”她看向玄城,舒眉一笑,“玄城。”
玄城正欲起身,却因不悔扑进怀中而不得,她笑了笑,嗔了一眼不悔,又对半夏道:“玄王别来无恙!”
慕言清见她们欢喜模样,道:“快过来坐下吧。”
半夏应声而坐。
“玄城,我就知道凌澜不会让你有事的。”
玄城垂眸,看向怀中的不悔,目光柔和。
‘我这人向来去留无意,做事随心,唯独遇见了你们,便成了如今一副带着调皮鬼,可怜的模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是她醒后,凌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据说卧云离上因天赋异禀,一向孤傲不羁,能让他沉下性子来如此做派的,只怕是跟他朝夕相处的不悔了。
“阿叶……”
不悔嘟着小嘴,眼神亮光的在她和慕言清只见来回,简直像极了八卦的婆子。
玄城见状,忍俊不禁,看了看慕言清,又对她道:“不悔,叫父亲。”
不悔朝着慕言清伸出了小手,稚嫩的声音传出最悦耳动听的声音,“父亲!”
慕言清心中如被什么东西击中,眼眶一红,差点儿落下泪来。
十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唤他父亲。
须臾十载,他甚至觉得他不配这一声。
他伸手将她接到自己怀里,高兴的像个孩子,“诶,我的不悔!”
关于不悔为什么仍叫玄城这个问题,完全是跟着凌澜和玄城待久了。
玄城刚醒来的时候,不悔趴在她的床边可怜巴巴唤着她母亲的样子,至今想起来她都心酸酸的。
是以后来随心,让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没大没小久了,叫阿叶也就随她了。
况且,阿叶也是不悔对她的爱称。
她喜欢就好。
“先生,你再抱着不悔,我可就吃醋了!”
玄城看着他们父女俩儿亲热欢愉的模样,佯装生气。
谁知慕言清还没开口,不悔就抢了先,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阿叶,这可就是你小气了!你和父亲相识这么多年,可我才只和父亲见了两面,这么一算,委屈的是不是我!”
玄城咧了咧嘴,委屈的看向一旁憋笑的半夏,“你看看,这父女俩儿,真是!”
半夏看着他们一家和睦的样子,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可眸中愁绪仍是化解不开。
她为卫庭东而惋惜。
可转念一想此行所商议的事情……
左右都是一条不归路。
玄城,真到那时,你该如何是好……
半夏丢开这些愁绪,调笑道:“都说晋元皇帝智计无双,静时温润,动时沉稳威仪,怎的,今日一见,倒像孩子一般,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玄城正喝着热茶,差点儿呛到,笑出声来。
慕言清倒是不顾往日形象,不轻不重的瞪了半夏一眼,又对眼前玄城叮嘱道:“我说过几遍了,喝茶时要细细品,你就是不听,差点儿呛到了吧?”
“慢点儿喝,没人和你抢。”
“哈哈哈哈哈!”
这次是不悔笑出了声。
声音清脆悦耳,如歌声婉转。
玄城想起半晌之前还在街边小摊上教训她的场景,沉了脸给自己又斟满了茶,顺道给半夏也倒了一杯,而后闷闷的自己喝。
慕言清困惑,“怎么了?我教训你母后,你就这般开心?”
不悔忍着笑意道:“父亲,你真是神了!”
“跟阿叶在一块儿,从来只有她教育我的份儿!她刚才就在你发现我们之处还训着我呢!”
“父亲你真棒!”
说着还十分解气的吧唧了她父亲白皙的脸一口。
那边不悔还趾高气扬的,这边玄城在嘴边的茶杯却是停住了。
他刚刚说了……
母后?
不悔说罢,眨巴着大眼睛,显然才回神过来。
“父亲,你方才说……‘我母后’?”
慕言清和煦一笑,“你母后没同你说?”
“她可是和朕拜过堂成过亲,喝过合卺酒的晋元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