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城眼神深邃,面上认真。
她在诉说一个事实,一个宋扬心里十分清楚的事实。
宋扬看着她的双眸,只见眸中澄澈,却又如潭水一般深沉,他看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玄城忽然一笑,“放心吧。”
“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
宋扬眼中戒备松懈了一下,随即又再次警惕,“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玄城走近些,正色道:“许是消息被左贤王截断了,所以你不知道,南国已经和朝旭签订了和平协议,也就是说,南国和朝旭,已经是一个国家了。”
“宋扬,连城是我,叶安是我,玄城也是我,我现在想做的事,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像你为了朝旭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方才被追杀,与我同行的女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等到宋扬半信半疑带着玄城到念禾所待的地方时,他们看到的这样一副场景。
念禾背靠在一颗树上,身前是一位拿着匕首,容貌清俊的男子,他的匕首正狠狠地插在念禾正上方的树干上。
应该是在质问些什么。
可玄城看着这两人,四目相对,眸中流光闪烁,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会有她身上的气味!
“再不说,就别怪我在你这如花似玉的脸上划上一条口子了!”
玄城:……
宋扬看了看,正打算出去解围,就被玄城拦住。
他不解,她淡淡一笑,轻声道:“让我来吧。”
宋扬看着她,眉尖微蹙,亦是轻声,“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我会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监视你的。”
玄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咯!”
说罢,便走出了这几棵大树的遮挡之处。
“壹南,你这样,可是吓着我的念禾了。”
“哪有这样对待人家一个姑娘的?”
正和念禾对峙的壹南听见玄城的话一怔,转头看向她,打量了一会儿,自信道:“我就知道,一看就是玄兄!”
说着他不管念禾,拔了匕首,“玄兄扮起女子来,还真是像极了!”
玄城白了他一眼,“我是男是女,壹南不是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得到自由的念禾舒了口气之后忙跑到了玄城身边,一脸委屈的模样。
玄城牵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关切问到:“你没事吧?刚刚那人有没有伤着你?”
她问的时候,恰逢宋扬从林中走到此处。
依旧是一身黑衣,黑纱覆面,但说清之后,哪怕他不太相信,至少他不会再去为难她。
念禾摇了摇头,看了宋扬一眼,“我没事儿,是他及时出手救了我。”
玄城点了点头,放开念禾的手,朝宋扬的方向福了福身,“多谢……额……”
宋扬早在带她来此处时便重新戴上了面纱,“天行。”
玄城:“多谢天行公子。”
“哎呀,不要这么客客气气的,说来怪不得这位叫念禾的姑娘会有玄城你身上的气味,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哈!”
壹南一把搂过天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玄城轻轻一笑,“没想到你认人的方式如此别致。”
壹南一脸得意,只当玄城在夸他,“诶,玄城你有所不知,只要能准确的找到人,什么方式都是可以的!”
“有时候啊,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
玄城闻言,微微一怔。
是啊,你们都知道这个道理。
我也情愿,我看到的杀戮,都是假的。
壹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开天行朝她们这边走来,“你们要去哪儿呀?说不准我们同路呢?”
念禾见他过来,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到了玄城身后。
也是,方才壹南那么凶,念禾在丞相府都是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惊吓,今日当是吓得不轻。
玄城稍微往前一点,完完整整的将念禾护在身后,“我们要去的地方,就不劳壹南你费心了。”
‘宋将军,你实话告诉我,壹南是不是就是单于?’
‘是。’
‘那他……’
‘达奚单于确实不是痴傻之人,左贤王权力滔天,单于为了活下来暗中积蓄势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们现在出入皇城,左贤王就不怀疑了?’
‘天行这个身份,是左贤王的人,所以在他眼里,我是日日监视着单于的。’
‘原来如此。’
果然,什么心智不全都是骗人的。
不过,他能混过左贤王的猜疑,说明壹南此人,谋智与心计都非常人所能及。
否则,这可是随时都会死于非命的戏。
遭到玄城拒绝,壹南痛心疾首,“唉,交了朋友还对我这么冷淡,可真不够意气!”
玄城无奈笑了笑,道:“看你上次走的急,想必是家中有束缚,既如此,我们二人也不便相麻烦于你,不如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听她说起家中,壹南的脑中突然泛疼,他挠了挠后脑勺,“罢了罢了,我还想向你讨教赌色子的事儿,你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心都凉了!”
玄城眨了眨眼,没有想到他竟然对这个感兴趣,“你想知道?”
壹南乖巧的点头。
玄城弯眼一笑,“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
“真的?”
“我玄城一言九鼎,何时骗过你?”
“好!那后会有期,期待我们下一次相遇!”壹南兴奋的说着正打算叫天行离开这里,忽而又像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下一个狼牙,不由分说的塞到了玄城手里,“这个送给你,有什么事儿,这个可能会救你一命,我先走了!”
“天行,我们走!”
“是!”
壹南这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完全由不得玄城不要那个狼牙,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玄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面色凝重。
壹南此人,看上去心无城府,心思单纯,实则心胸城府深不可测,不然哪里会在北匈这个狼虎窝里面活这么长的时间?
而这样卧薪藏胆多年的人,势必心怀抱负,他最终的目的,到底是北匈,还是天下,目前还不能定论。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作为一个君王,都不可能像她一样,将自己的国家,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