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向平静的将军府异常的热闹,众人进进出出,匆匆忙忙,却又有条不紊的做着所有的事情。
所以商量到最后,玄城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等到下月初三待他们成亲大礼完成后,再行离开。
文晞说得没错,她需要留在临渊打点,而且打点的,还不止一二。
她要做的,是会影响天下的大事,这件事,势必会跟慕言清扯上关系。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慕言清商议此事。
只是……
‘阿城,你可愿为我穿上嫁衣,执我之手,冠我之姓,此生,我们永不分离。’
‘我不听!’
‘你别说,我求求你了!’
从那之后,若非中间出了兴直那件事,只怕她到离开,她都会一直躲着他。
熟悉的人都一个一个相继离去,活着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更不知道,多月不见,他还是不是他。
权利,总会是人改变。
玄城自己坐上那个位子之后,才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去面对他。
于是,她让云柒帮了个忙,在一寸楼订了一个雅间,等她要等的人。
此刻,她便是在去一寸楼的路上。
她一路想着这些事儿出神,再回神时,是被一阵惊呼拉回的现实。
玄城转眼看去,又看见了一位熟人。
“公……叶姑娘?!”
惊声唤她的女子柳叶眉,丹凤眼,气质纯净,温柔贤淑,比以前要更加的素雅娴静。
一袭浅紫衣衬得她愈发的高贵典雅。
任谁看了都不会知晓,她只是丞相府的一位小丫鬟。
玄城看着她,神情淡漠,身上的黑袍,使得她的眼神更加的陌生。
“念禾,好久不见。”
她声音淡淡的,说着招呼的话语,却像陌生人一般。
念禾。
这个名字,只会让她想起从前的她是多么的愚蠢。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害得那么多人丧了性命。
“叶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
念禾挎着篮子,欣喜之下向着玄城走近了些。
她能感受到她的排斥,可她还是忍不住去问。
因为慕言清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此,她实在不忍心再看着慕言清惆怅不堪。
玄城淡淡一笑,轻声道:“我现在孤身一人,去哪儿都是去。”
念禾脸上笑容一僵,一时间没了动作。
玄城去南国没多久,她便再次回到了丞相府当差,还被升为了总管。
既然身在丞相府,又是慕言清的心腹,家国大事,她定是知道的。
南国发生的事,或多或少,林林总总,她都听得差不多了。
卫庭东因政变而死,玄城联合西山匪寇与镇北将军陈坚,一举收回政权,并为自己的亲生父亲西山君正名。
然而她却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将南国交到了凌氏一族凌澜的手里,自己不知所踪。
玄城见她笑容减退,在心中暗暗责骂了自己一声,上前牵起念禾的手,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小巷子里。
所有的一切,跟念禾没有关系,她也不该因为一个名字,就怪在她身上。
“刚才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你莫要在意。”
现在四下无人,玄城说话的语气都暖了些,念禾一见如此,也就不在意方才的事了。
反而问到:“公主此番回来,待多长时间?还是不再走了?”
玄城听她话语,其中希望她留下来之意甚浓,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现在就是一市井小民,去哪儿都行,但是我身体里流的血,始终都是南国血脉,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现在回来,就是要完成那件事,也是我皇兄的心愿。”
念禾疑惑,“陛下的心愿?”
玄城摇了摇头,“你忘了,我是南国的女帝,我的皇兄是南国的大殿下,连东庭。”
“以后啊,就别再叫我公主了,朝旭的连城公主已经死了,不是吗?”
兴直和白首也已经死了,不是吗?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如玄城的祝愿一般,能如其名,白首相依。
念禾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回了一个‘是’字。
玄城见她这般犹犹豫豫的模样,轻笑着摇了摇头,“好了,都已经过去了,我都不在乎那些了,你又何必如此呢?”
“对了,你们……丞相大人,可还好?”
玄城生怕眼前的女子再提起从前的事,心中惆怅,哭哭啼啼的,赶忙硬着头皮转移了她并不想说的话题。
然而这个话题对念禾来说,却很是管用。
只见她眼中光芒闪过,犹豫不决的表情也被兴奋与开心替代,她轻快道:“大人若是知道你来了临渊,一定会很高兴的!”
玄城垂眼而笑,高不高兴,只有慕言清自己知晓。
她来临渊是福是祸,都不一定。
“你就这么肯定他会高兴,而不是头疼?”
念禾连连点头,“是头疼,叶姑娘你不在的时候才头疼!”
“自先帝去世后,先皇后也跟着……”她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转而继续道慕言清,“陛下年幼,什么事儿都是大人着手的。”
“大人以前单单只管丞相之职时就是大事小事亲力亲为,如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他不仅要管整个朝旭,还要教着小陛下读书识字,忙得不可开交。”
玄城眉尖微蹙,“教兴旭读书识字?我记得朝旭是有太傅一职的,怎么还会让他做这些?”
念禾叹了口气,哀怨道:“姑娘你是知道的,大人他做事周密,之前就是大人在教小陛下,如今他也不会放心让别人插手的。”
“说及此,大人忙得不可开交,好长时间都是直接在宫中住下了,即使现在比先帝刚逝世后要好很多,可琐事缠身,大人也是有一段时间住在宫中的。”
“但就在昨天,他竟然回来跟我们说让我们把丞相府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特别是清月阁,要清扫干净。”
“当时我还在纳闷儿,大人辅政后基本没时间管府中的事儿,怎的突然就关心起来了?”
“原来,是姑娘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