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聊了许久的玄城开始和老婆婆道别。
“老婆婆您保重身体,天色已晚,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老婆婆笑道:“你自己也保重。”
随后又碰了碰怀里的白球,“快和你的小主人说再见!”
白球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玄城,不情愿的喵喵叫了两声,十分的不舍。
玄城走近些,伸手轻轻抚了抚它的小脑袋,“好好守着老婆婆,不然我可就生气了,要乖,知道吗?”
“喵呜~”
玄城见它回应,直起身子莞尔一笑,“告辞!”
说罢,她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你既然将这些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便顺从你,只是,我今后要走什么路,要去哪里,你都管不着了。
玄城在巷中穿梭,还未到那棵大榕树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矗立在树下。
那人身躯挺拔,听到身后有动静,翩然转身,衣衫飞舞,英姿飒爽。
他弯眼一笑,与她对视,什么话都没说,却让玄城感到无比的安稳。
玄城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父亲,您怎么来了?”
西山君长舒一口气,无奈道:“还不是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姑娘,非要到处跑,让人着急!”
玄城垂下眼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是女儿不对,让您担心了……”
“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半夏告诉我的,她说,如果在钟鼓楼找不到你,就去一个有大榕树的地方,”西山君仰首望向头顶的这个榕树,“如今已是冬末春初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城儿。”
“父亲?”
“我们回去吧。”
玄城舒眉一笑,挽住了他的手臂,点头道:“嗯!”
随后,二人便一起趁着夜幕,飞回了帝宫。
昭阳殿外。
帝宫中大小宫殿要么是各有所用,要么是在维护修葺,只有昭阳殿空置着,这些天玄城不在,商陆想了想,西山君是她的父亲,住在昭阳殿也不算违背帝宫规矩。
于是,便让西山君暂时住在了这里。
玄城本着礼仪将西山君送到此处后就打算离去了,她不想再进去看见有关卫庭东的东西,至少,现在还不想。
“那,父亲,玄城便先行退下了。”
西山君站在宫门前,点了点头,“回去早些休息吧。”
玄城点头一笑,“嗯。”
转身正欲离开,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
“城儿。”
玄城脚步一顿,转身,“父亲还有何事?”
西山君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像实实在在的活着,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游走在这世间。
玄城温柔一笑,完全转过身来,面对西山君,认真道:“父亲有话,不妨直说,您是我的父亲,没有您就没有我,所以,有任何话,您都是可以对我说的。”
西山君对上她的视线,只觉得忽然间目光灼灼,他内疚开口:“赵燕……本来半夏他们已经抓到了,是我的人去打了岔,才让他逃走了,我……”
玄城蓦地笑出了声,“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不过就是一个赵燕,等城儿将这天下统一,多少个赵燕,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赵燕原本是和向年一起被抓住了,这她是知晓的,后来意外被他逃走,这她也是知晓的,否则在地牢里看见只有向年一人时,早就发问了。
可她不在乎这些。
西山君眉头紧蹙,“你真的要合并三国,一统天下?”
玄城闻言,收起了笑容,眼神诚挚,面容严肃,“父亲,我玄城在您面前绝不说谎,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玄城便要做这天下第一人!”
此刻,帝宫中皆是出于寂静之中,冬日里,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只有回响在他们二人耳畔的铮铮话语。
西山君依旧皱着眉头,可这次却是有了笑容,“天下之势,必将合一,你愿做这正反之人,我便支持你到底。”
“这一次,我也绝不再躲在西山那儿苟且度日了。”
玄城莞尔一笑,“多谢父亲。”
西山君正笑着,突然又听她的声音穿过冷冷的黑夜,直达他的耳中。
“只是……父亲,你想说的真的只有这些吗?”
此话一出,西山君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下一秒,就完全消失不见。
他垂首看了看地面,一把坐在了昭阳殿宫门前的门槛上,抬首看向玄城的同时,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地方,“过来坐坐吧。”
玄城一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要是看见我们在他如此威严的宫门前不顾形象的排排而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呢!”
西山君转头看向玄城,神情庄重,“城儿,你说过,在我面前不说谎话,只说实话……”
玄城点头,“是。”
西山君:“那你看着我的眼睛,遵从的你内心,坦诚的告诉我,你爱的人,究竟是慕言清,还是连东庭?”
这一次,玄城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去做出答案。
商徵临死前曾经也问过她相似的问题。
‘连城玥,你扪心自问,除去他的身份,你的心里当真一点他的地位都没有?’
最后,连商徵得出的结论是,有。
她们都说,除去所谓的伦理纲常,她的心中是有他的。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在她很小的时候,励志长大之后要嫁的人,就是卫庭东。
可后来,他将她一手推给了慕言清,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哪怕遍体鳞伤,她也要执着的爱他。
她和卫庭东回不去了。
她和慕言清,亦回不去了。
玄城微笑垂头,随后移开了视线,轻声答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里确实有他。”
“可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西山君在得到答案后显然放松了些,“他是个好孩子。”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与他也谈了许多,更不可避免的谈起了你。”
玄城一愣,又看向他。
西山君继续道:“他说……”
‘这世上,权利才是最大的囚笼,我既望着她能自由自在,又想着自私的将她以权利为由,锁在身边一辈子。’
‘可我,做不到,我怕她哭……她一哭,我就想丢下一切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