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村中大雾弥漫,两丈开外,全然辨不清男女。
阿城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半夏守在房内,自己则在床榻上躺着,尴尬的笑了许久。
再问苍术去了何处,结果发现她已经去安家旧址了。
于是急忙洗漱,跟村长打了个招呼,叼着一块馍馍,毫无形象的赶去。
匆匆赶路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抱歉,抱歉,事有缓急,冲撞了……”
阿城道着歉,正抬首去看眼前的人如何称呼,看去一惊,面前哪里来的人,不过是茫茫白雾。
“小姐,你怎么了?”
半夏警惕着周围环境,听见阿城道歉,才走近了些询问。
阿城疑惑,伸手摸了摸身前,除了雾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我刚刚明明撞到人了……”
半夏见状,摇了摇头,“定是这几天赶路,舟车劳顿,昨夜又未休息好所致,小姐还是慢些走,有苍术在那边,不着急。”
是故阿城一路疑惑着,走的慢了些,好一会儿才到安家旧址。
十二年之久,且不说好的房屋年久失修都会垮,就说这被大火烧过的房屋,只剩几根被烧得黑漆漆承压柱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可以说,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
“苍术?你在吗?”
雾散了些,能看清近处的景物但视线所及还甚是狭窄。
阿城只好对着这片废墟试探着叫了叫苍术。
她出声之后,从废墟中站起一个黑色的身影,身形和苍术差不多,阿城心中一喜,朝着她走去。
刚走没几步,阿城蓦地顿住了脚步。
她身前不远处的苍术,双瞳暗淡无光,面无表情,甚至走路的动作有很僵硬。
阿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眨眼之间,苍术一个箭步就来到了她的身前。
苍术的手机械的抬起,而后突然快速的朝阿城袭来。
速度之快,快到阿城都没有做出反应。
只见一个影子前来阻挡,见招拆招,一时之间二人赤拳相搏。
前来相救的,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半夏。
半夏将苍术引到一旁,两人焦灼之下,阿城终于回了神志,思考起来。
身形容颜,是苍术没错。
可她眼神暗淡,像是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仿佛一具傀儡……
傀儡!对,傀儡术!
“半夏!你看苍术的耳后根处是不是有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
半夏打斗间听她话语,手中运气,一掌过去,苍术险险躲过,趁着个间隙,半夏一个旋身到了她身后。
伸手又是一掌,苍术亦是躲过,但半夏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掌风呼啸而过,撩起她耳后的长发,一朵暗红色的彼岸花盛势而放。
半夏高声道:“有!”
阿城亦是高声,“先生曾同我说,南疆有一种傀儡术,能控人心智,纵人身躯,受此术者,耳后根就会有一朵曼珠沙华,若我猜的不错,苍术是中了傀儡术了!”
半夏一面与苍术周旋,一面跟阿城说着话,“可有解法?”
苍术本就是她们三人中近身战术最强之人,半夏与之缠斗,时间越长,越是不利。
阿城在脑中快速找寻着破解之法,忽然道:“半夏,你找时机将苍术困住,一下就好!”
半夏闻言,眼珠一转,取下自己的发带,纠缠间看准机会将苍术的手捆绑起来。
阿城微微一笑,脚尖稍稍用力,快速闪身到她二人身边,右手指间是四根银针。
手起针落,分别刺向苍术的复溜穴、百会穴、天柱穴和风池穴。
只见苍术左右挣扎一下,两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半夏忙接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终于是松了口气。
“傀儡术解了?”
阿城面容严肃的摇了摇头,从腰间拿出方巾替苍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道:“傀儡术哪是说解就解的,更何况我还是个门外汉……我不过是施针刺激了一下她的记忆,看能不能唤回她的神志,现在的状况,还是有点效果。”
“现下只能先将苍术放在老伯家,飞鸽传书帝宫看有何解救之法……”
半夏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就见黑影落下,是神曲。
“殿下可有需要?”
阿城点头,“方才你定是也看见了,传书给晞姐姐,让她想想办法……”
“对了,不要让庭东哥哥知道了,他若知晓苍术中了傀儡术,定会放心不下,跨马而来,他的身子,只怕受不住……”
神曲看了看阿城,又看向半夏,重重的点了头,“是。”
说罢,跃身隐去。
半夏收回看向神曲离开的方向的视线,看了一眼怀里紧闭双眼的苍术,疑惑道:“南疆傀儡师一脉,早就应该没有了后裔才对,苍术怎会中这早已失传的傀儡术?”
阿城将方巾收好,向废墟处走了几步,现时,雾已大散,视野开阔。
“据我所知,傀儡术若要施术,必须与施术者有过接触,想要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阿城转身,看向苍术,“就只能等苍术醒来告诉我们了……”
她复而转身蹲下,看了一下废墟附近的痕迹,分析道:“房屋废墟里有打斗的痕迹,你们之前只在庭院中相对,说明是之前苍术与那傀儡施术者有过交手,既如此,那个人,定还在南村之中!”
半夏担忧道:“苍术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人用了傀儡术……”
“这世间近身打得过苍术的人寥寥无几,这个人难不成是个练武奇才,武林高手?”
忽而又自行否决,“不对,南国境内若真有这样的人,主上不会不知……”
她倏的想起,猜测道:“昨日夜里那看似轻功超群的白影,以及那件白衣,难道都是此人所为?”
阿城起身踱至她身边,缓缓点头,“用傀儡线来操作的话,确实能达到常人所不能达到的速度,应该是同一人了。”
说完,伸手扶住苍术的另一边,“走吧,苍术也累了,让她好生歇着吧。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再说。”
半夏点了点头,二人扶着扛着,总算将苍术弄回了村长家。
然而,她们不知道,她二人走后,一个身影着一身黑红长衫,笔直站在废墟高处,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他冷冷的看着她们离开,眸中毫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