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拒绝了姜淼的热情邀约之后,玄城牵着她的小马驹,终于踏上了去找那位城西老先生的路途。
城西,城西。
等等,姜淼说他就是当初在锦铃客栈的男子?!
当初替我解围的,是文晞!
文晞说,她一直都是跟着庭东哥哥的!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那日,卫庭东也在!
她一出谷,他就千难万难赶过来了。
玄城蹙眉苦笑,“你总是这样……”
“有什么事,就不能同我好好说吗?”
“你这样为了我……值得吗……”
她正埋头走着,心中郁闷,也不知路前有人,就这么直直撞了上去。
玄城自己一声闷哼,对面的人却是被撞倒在地,四仰八叉的哀嚎起来。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为衣衫褴褛的老人,赶忙屈身伸手去扶。
“老爷爷您没事吧?”
近身一看,发现正是那精于面相的老先生。
“老先生?是您?”
“哎呦!痛死了!”老先生本是在吃痛的叫着,听她这么一说,睁眼一看,“你是……”
“六年前在我这儿算出离卦的小姑娘?”
离卦为火,虽是中上卦,比不得乾、坤、兑三个上上之卦,且离卦者要想大成,就要依附上三卦的人。
但他为她面相占过另一卦,发现她命中恰有三位贵人,皆是天人之能,中遇火劫,浴火重生,摒弃七情六欲,方可大成。
所以,这简直就是天卦。
因此他才会记得玄城的模样。
玄城见老先生还记得她,心中欣喜,“是我!”
老先生顺了顺胡子,“小姑娘已经过了火劫,浴火重生,今后必有大变。”
玄城眨了眨眼,只是这一看,对方便知晓她的经历,果真是神算,“老先生之前与我看面相时便说过,向死而生,涅情归安,小女好像有些参悟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你懂了就好,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即可。”
玄城蹙眉,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即可?
这条路是哪条路?
即可……
可是能实现心中所想?
她不敢多问,天机不可泄露,该说的,他自然会说,不该说的,问了也不会说。
玄城微微一笑,“老先生,小女此次前来,是为了……”
她正欲解下腰间的锦囊,却发现腰间挂锦囊的地方,空空如也,哪里来的东西?
“可是为了这两根签?”
玄城抬眼看去,发现老先生一手拿着锦囊,一手拿着那两支竹签,饶有兴致的看着上面所写的生辰八字,“老先生神算。”
“家姐快要成亲了,小女特地来此问名。”
“至于酬劳……”
玄城正欲转身从小马驹身上取下那一袋银钱,却被人叫住。
老先生很是随意的将竹签丢进锦囊,而后扔给玄城。
玄城险险接住,“老先生您这是何意?”
老先生往路边走了走,玄城跟上去,老先生才道:“不用多看了,这两人生辰八字乃天作之合,不过两人半生杀戮太重,只怕……”
玄城心中一紧,“只怕什么?”
老先生道:“为解杀戮,命中有一劫,需血骨方能解。”
“血骨?”
老先生瞪了瞪眼,“言尽于此,言尽于此!”
“至于酬劳嘛……”
“我不要什么金银珠宝,只要你一滴指尖血。”
直到坐在了马上,起身返程,玄城看着手指指腹上多出来的一道新的伤口,甚是不解,为什么算命的老先生什么都不要,却要她的一滴之间血?
她后来追问,关于之前那个寻人卦的事。
万水千程,回首所见。
她回首,却再也没有了卫庭东的身影。
她问老先生这可有解?
老先生算了算,之后便是一脸古怪。
只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强求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构,切记切记!
临走时还特地叮嘱她,“离卦之人不能小心眼,不可强求,不可强求!”
不可……强求……
强求什么?
强求他的生死吗……
可是,若他不能复生,若她不去寻找救活他的办法,那她活着……
还有什么意义?
庭东哥哥,你告诉我,当初为何一点退路都不留给自己……
又为何会相信我就一定会跟先生安稳一世呢?
强求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玄城低声一笑,眼眸低垂,神情落寞。
“我不怕两败俱伤……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没有你……”
“我不可能快乐……”
老先生这一番莫强求的话,让她很是在意,以至于马不停蹄赶回临渊之后,情绪都是低落无比。
哪怕是去将军府告知文晞问名的结果时强颜欢笑,都遮掩不住她眸中的悲伤之意。
“玄城?”
“玄城!”
被唤的人蓦地回神,“何、何事?”
文晞疑惑,“你怎么了,从江城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什么天作之合,不会是骗我的吧?!”
玄城一听,连连摇头,“当然是真的天作之合!”
“只是……”
文晞不解,“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何须这般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
她要告诉她,饶是天作之合,但戾气相冲,会有断骨之痛?
她不能告诉她。
否则,文晞死都不会嫁给云柒的。
玄城蹙眉,作苦恼状,“只是,眼看着你二人大婚在即,我拜托给璎珞阁的喜服却还是没有音信,我有些担心……”
谁知,文晞听了反而更高兴了,起身在房中柜子里拿些什么。
“我就说这是你让璎珞阁做的阿柒还非不信,看,果然是你的手笔!”
她说着将喜服从柜中拿了出来,红色鲜艳喜庆,又有金凤成祥,饰物皆以金线缝制,面料手感极佳,不愧是天下第一阁。
“不过你竟然能想到去璎珞阁定做,有心了。”
玄城见文晞极其欣喜与满意的模样,心中也暖了些,弯眼而笑,轻声道:“你喜欢就好。”
“我还怕你会不喜欢呢。”
“对了,云柒的呢?是一并送来的吗?”
文晞将之搁置在桌上,自己坐下,“他?早就拿到自己房中挂着了,不知道多高兴!”
玄城看着手边的大红喜袍,不知该有怎样的心情。
高兴就好,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