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她怎么忘了,她临行前交给南星的任务,并没有告诉凌澜,而是让他保密。
南星不见了,才说明他是平安的。
玄城深吸一口气,寒冷灌入肺部,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正色道:“你听说过纳特龙湖吗?”
凌澜蹙眉,“纳特龙湖……”
“传说最接近冥河的湖泊?”
玄城点头,“是。”
凌澜突然伸手所住她的手腕,迫使着玄城与之对视,“你想做什么!”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让玄城心中有了底。
她扒开凌澜的手,仍是看着他,目光柔和,“你果然知道。”
纳特龙湖传说是世上最接近冥河的地方,据说只要能活着通过纳特龙湖的人,就能从冥河渡往冥界。
冥界是什么地方?
顾名思义,逝者灵魂滞留与转生之地。
只要找到魂魄,就能活死人!
凌澜恼了,“知道又怎样!你想救他?是你想救就能救的吗!”
千百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从纳特龙湖活着回来。
所有进入纳特龙湖的人,都变成了石像,更有甚者,尸骨无存。
那是一个充满神秘和危险的地方。
所以,哪怕凌澜知道可能让卫庭东复生的办法,他也不愿意向玄城透露半分。
玄城见他激动的样子,反而越发的镇定。
“凌澜,哪怕是万分之一,我也想去救他,正如他当初能够舍弃一切救我一样。”
“他对我如何,你不是不知。”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懂得太迟了……”
“我自认为此生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没有后悔过,可唯独对于他,我悔恨交加,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后悔。”
“凌澜,这是我欠他的。”
玄城的声音淡淡的,如一潭深水,波澜不惊。
可正是这样的语气,听得他有些沉重。
“尉迟渊几个月前找了个巫师在身边,此人行踪隐秘,我探寻许久都不得踪迹……”
“但我在尉迟渊的房中看到了一本书,上面便记载了纳特龙湖的传说,我想,如此方法,当是与那巫师脱不了干系。”
凌澜眉间一沉,又添几分愁意,“那本书,是不是叫《长生录》?”
玄城重重点头,卧云离上的东西,凌澜果然是知晓的。
只见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卧云离上这个人,用半生的时间去发掘长生不老术,走了不少外道,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是颇有造诣的。”
颇有造诣?
凌澜在夸他!
玄城大喜,“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有可能做到了长生不老?而尉迟渊身边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纳特龙湖的传说,很可能是真的?!”
相较之下,现在的凌澜倒是平静许多。
他不相信什么长生之术,更不相信卧云离上能够长生,可这个有鬼才的男子,不仅死得蹊跷,死后连具尸体都没有,让他不得不朝着玄城说的这方面去猜想。
风雪已停,夜色撩人,可凌澜的眼中却是冰冷。
他逐渐起身,垂眸俯视着身边正仰头不解看着他的女子,清冷道:“玄城,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连东庭要是知晓活着的你如此,他定会不得安生。”
“你要救他,尸身,巫术,药引,灵魂,缺一不可,他不会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复活他的……”
“我言尽于此,南国不可一日无主,跟你说罢我便要赶回凤栖城,此番干戈为使者前来祝贺,有什么事儿便和他联系。”
“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好自为之。”
她要复生卫庭东这件事,他不同意。
凌澜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胭脂院。
玉衡的门前出现了一个黑影,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她睡得浅,一点响动便会惊醒。
“谁啊?”
她这一问,不仅没有人声回答,反而连敲门声也停止了。
玉衡心中一惊,穿好衣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向门口靠近。
她走近些一瞧,人影还在,玉衡心中不安,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就在她颤巍巍的正要拔出匕首之时,门外传来了沉稳而温润的男声。
“是我。”
“达奚壹南。”
玉衡长长的舒了口气,将匕首收好,打开了房门。
北匈的天气变得很快,大雪方停,夜空中竟有了明月和繁星,若不是地上积雪,玉衡甚至会认为一直便是这朗朗的夜空。
男子逆着月光,看着她的目光甚是柔和。
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单于。”
壹南闻言眉间微蹙,升起了一丝烦躁之意,“我早就说过,四下无人时,叫我壹南即可。”
“你和我之间,何必见外?”
他们之间,是朋友,是盟友,更是即将要成亲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着这些暧昧不清的话,像是会撩人一般。
玉衡竟然觉得自己的双颊在发热,好在月光昏暗,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经此一问,壹南脸上居然有了犹豫,还带着一点别扭,“我……睡不着……”
“想找你说说话!”
玉衡瞧着他这小别扭的样子,哭笑不得,但面色无常,只能从她稍弯的眼中看出盈盈笑意。
“你想去哪儿?”
壹南抬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夜空,“屋顶。”
玉衡脸色一变,她无法像他们一样轻而易举的便跃上去。
壹南察觉到些许怪异,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那我们不去了,我这就走。”
“等等……”玉衡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壹南,抿了抿嘴,“你能……带我上去吗……”
于是乎,达奚单于抱着未来的大阏氏,跃身上了屋顶,两人并肩而坐。
“你害怕吗?”
他方才说他睡不着,所以玉衡猜测,他是在担忧几日后的成亲大典。
壹南勾唇一笑,扬手指向夜空的东北方向,“你看那边的星宿像什么?”
玉衡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像一匹马,一匹有翅膀的马?”
“可是头却不像是马的头,反而有点像……”
壹南接过话,“像人脸,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