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公主，南国女帝……”
“有胆识，有心计！不愧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走到北匈皇城，成为阏氏的女人！”
“希望明天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走！”
夹谷查说罢，长袖一挥，霸气的转身离去，步履轻盈，显然心情甚佳。
所有的刺客都跟着他如数离去，就连‘念禾’也转了身要跟上。
“念禾，”玉衡忙叫住她，“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你道歉也没用了。”
她停住脚步，却依旧背对着玉衡。
“我走出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
“陛下也好，单于也罢，他们爱的都是你……”她缓缓转头，看向玉衡的双眸微微泛红，还有一丝狠戾之意，“连城玥，我恨你！”
玉衡一顿，胸口之处似有巨石压迫，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叫住她，伸了手，张了口，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念禾’嘲讽一笑，迈开步子，消失于黑暗之中。
玉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百味陈杂。
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今日之局，夹谷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那把长生诀没有落到壹南的身上，他城外的三万大军，也会因为看见信号，破城而入。
虽说用武力无法明正言顺的登上单于之位，但自打他查清假阏氏的真实身份后，他便再也无法坐以待毙。
只能挺而走险，否则，一旦假阏氏辅佐壹南稳固单于之位，他此生便再也没有机会登上宝座，只能屈居人臣。
是连城玥在逼他如此。
好在他的亲生女儿不负他望，成功的将长生诀刺入了壹南的体内。
没有解药，达奚壹南不日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连城玥没了仪仗，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孤身一人，如何抵挡得住他万人大军？
就算世人诟病，但他有重兵在手，在这个乱世，兵权才是令世人心服口服的东西。
再过个几年，等他铲平所有障碍，这北匈还不就彻彻底底是他夹谷查的了？
这一局，无论如何，都是他胜了。
于是他没有回什么左贤王府，而是带着‘念禾’一干人等直接去了城外大营，在他的地盘舒舒服服的等着明日有人请他入皇城。
“赵，微生，你们先退下吧，”夹谷查走进自己的营帐，就吩咐他们两人退下，‘念禾’没有听到她的名字，只得本本分分站在一边。
他的营帐内很简洁，像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念禾’没有看太多，毕竟她不了解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到底是哪一种人。
夹谷查在他的矮案前坐下，朝着‘念禾’招了招手，“过来坐下。”
‘念禾’如大梦初醒般点了点头，走到他对面坐下时，他已经倒好了两杯热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置于她身前。
“谢父亲。”
夹谷查浅呡一口茶，脸上是挡不住的欣喜之意。
明日他便要实现他掌管北匈的执念，他操劳半生，怎可能不喜上眉梢。
“念禾，今日你做的不错啊！”
他坐上左贤王之位后步步为营，清冷孤傲，已经忘记了真心夸奖人的滋味。
他想表达，话到嘴边，却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
‘念禾’本是打算承下这杯茶，拿起之余，看了一眼身前的人，随即又放下。
“什么做的不错？”
“是背叛朋友？”
“还是认贼作父？”
夹谷查闻言一愣，看向她，眼神微沉。
他对面的女子继续道：“就是这种眼神。”
“父亲，您看我的眼神中有怜爱不足为奇，可您能否告诉女儿，您眼中的杀意与愤恨是为什么？”
夹谷查眉间的凝重又多了几分。
‘念禾’见他不言语，自顾自的起身，“我常常觉得，您看我的时候，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我知道，您看的，是我的母亲，所以眼神中有怀念与怜惜。”
“那我猜猜，您眼中的恨意，应该是从我亲生父亲身上而来的吧？”
她语速缓慢，一字一句打进了夹谷查的心里。
夹谷查猛地拍案起身，怒声道：“你不是念禾！你到底是谁！”
相比之下，这边的女子倒是冷静许多，甚至还带着些玩味，“父亲看我这张脸是谁，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我就是连、城、玥！曾经在南国受万人敬仰的玄城女帝！”
从始至终，她都是以玄城的容颜出现的。
哪怕是确认了她的身份，她也是以玄城的容貌行走于此。
因为夹谷查要她配合假阏氏，取得她十足的信任。
“不可能！”夹谷查即刻否认，“我第一次召见你时，你分明取下过人皮面具给我验过！”
玄城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那时你见到的，确实是真正的念禾，但早在她到我身边之后，我们就把身份换了回来。”
夹谷查自知要成大事，生性多疑，怎么可能连身边换了个人都会不知！
“你诈我？”
玄城见他仍是不信，扬起嘴角，眉宇间尽显戾气，“你头上的木簪，还是我给你的，你当真以为，里面有什么骨灰？”
“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待念禾的母亲的！”
夹谷查浓眉紧锁，面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微缩的瞳孔出卖了他。
这发簪确实是那日在书房他的女儿交给他的，自那之后他便一直戴着，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人知道这支发簪的来历。
他迅速取下发簪，用力掰断。
里面是空心的。
什么都没有。
更没有他心爱之人的骨灰。
“夹谷查，别以为当初的事你做得悄无声息，就不会有人知道！”
“你囚禁念禾的母亲，玷污她的清白，还杀了念禾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你都不会悔恨吗！”
面对着玄城一声声的质问，当年的真相泛着恶臭被扒开。
夹谷查早已没有了一贯的威严与狠戾，他双手颤抖着，看着手上断了的发簪，神色古怪。
他在笑？
他居然在笑！
“哈哈哈哈哈！”
“这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