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玄城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看着房内的布置,心生感慨。
她在明月谷住过那么长的时间,也在清月阁住了许久,明白一个人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慕言清在自己的府上建了一个清月阁一样,左贤王亦在自己府中铸了一院无名之所。
可后悔和内疚真的就能被此消磨吗?
这样做了就真的能安心吗?
这些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玄城转身目光坚定而又深邃,扬手之时,指间已经捻了个东西,这个东西念禾是见过的。
“狼牙。”
“就是上次在林中碰见的男子所赠的狼牙?”念禾看着玄城手中的狼牙,眼前浮现的竟是男子在树下威胁她时盯着她的那一双眼睛。
他看着她,眸中是欣喜,是惊讶,是质疑,更多的是一种笃定的自信和明亮的光。
那是她见过最令人着迷的双眼,与慕言清的深邃沉静如水不同,他的双眸是带着阳光有温度的。
他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在眼中,一看便知。
“你叫他壹南……与左贤王又有什么关……”念禾正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言道:“之前在万长府,那个人看见狼牙之后,说的是……单于?!”
“我们在草原上认识的男子,是整个北匈的领导人,是达奚单于?”
玄城毫不惊讶的点头,从在赌坊初遇是她就明白这个人不简单,直到见到宋扬在他身边,又见小鸢出现在赌坊之中,这才彻底猜透,那时壹南会出现在赌坊,完全是为了调查赌坊背后的势力。
壹南的出现证实了她的猜想那个赌坊背后,定是左贤王夹谷查在敛财。
如此说来,小鸢是夹谷查的人?
若是如此,那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了……
玄城暂时将这些放在一边,把狼牙截面对向念禾,“我手上的狼牙,正是达奚单于的私印。”
“而左贤王想要的是名正言顺接手他这个位子,若是先前没有机会下手,现在有了女儿,并且是收到单于私印为礼的女儿,你说,他还按耐得住吗?”
念禾看着狼牙底下刻有字的那面,达奚壹南四个字一笔一划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你的意思是,尽管我和他有太多的地方像是父女,但如果就算他查出来我最终不是,他仍会认下我这个女儿!”
玄城说的话显然她已经听懂了,所以她不是在询问得到肯定,而是自己在肯定自己心中所明白的事实。
念禾闭眼苦笑,“这个位子,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玄城淡淡一笑,“重不重要,你看看你的陛下,就能知道了。”
尽管两者最终的目的,所作所为都不同,可他们都需要这个王位来作为施展的媒介。
她说完这话,念禾也一并陷入了沉默之中。
房间内忽然被一种阴霾所笼罩,安静的可怕。
玄城打了个哈哈,跳过刚才的话题,将手中的狼牙抛掷空中又伸手接住,来来回回好几次,笑道:“你说他们北匈人明明动不动就是喊打喊杀的蛮人,手中舞刀舞剑送个东西倒像是读书人会送的物件。”
“你说这是不是北匈这边的传统……”
玄城说着一怔,没了下文。
念禾听着听着,眸中也有了惊讶之意。
显然这两人都想到了一个点上。
“壹南这小子不会是……”
看上我了吧?!
念禾看向她手上的狼牙,分析道:“私印是属于个人的私人物品,同时亦是自己身份的一种象征,能碰的不是亲信就是自己信任之人,还有……心中所想所念……”
玄城听她越说心里越是没底,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窘迫的笑道:“壹南这小子心思单纯,只怕是在谢我出手救了他的子民,我倒是无事,等进了宫同他说清楚就行。”
念禾不咸不淡的一笑,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安排好就行。”
这是在提醒她,莫要忘了此行之重。
玄城自然不会忘,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此事,慕言清还在等她,她必须完成任务尽快回去。
‘玄城,你听好。’
‘朕以朝旭皇帝之名起誓,你若一日不得安全回朝,朕便一日取自己一滴鲜血,祭祀神明,祈你平安!’
我收下了银杏,也报了平安,虽说入了左贤王府之后难以传信,但左贤王盛宠独女的消息也应该传到了朝旭,他该不会如此吧……
朝旭,未央宫密室内。
男子身着黑黄之袍,面色凝重,他闭着双眼,左手指尖还在滴着鲜血,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的森冷。
这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间密室。
为何会这样说?
他人的密室,进去都是昏暗狭隘之感,独独这间密室,空旷至极。
这间密室里,全是在烛架上跳跃的火光。
四面皆是,只有密室的正中间有一个精致的烛台。
烛台上的蜡烛殷红,红得有些慎人。
此处没有喜事,用的自然不是喜烛,而是白烛。
之所以会比喜烛还红,是因为男子日日以血祭之所染红的。
男子缓缓睁眼,眸中是火光雀跃,就如他心中那名闲不下来的女子一般调皮。
想到这里,他忽然微微扬唇,指尖的血还在滴落,手上匕首沾上的血亦在慢慢滑落。
司空破走密道进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画面。
“陛下……”
自从南国和朝旭签订协议之后,两国合为一国,边界不在,无需驻守,司空破自然也就回到了慕言清的身边。
到朝旭任职的这些日子他也是有感觉的,慕言清每到这个时间段都会一个人摒退左右独自前往未央宫。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特殊情况也是云柒进宫告知,只是……
谁知今日云夫人身子不适,云柒脱不开身,情况紧急,便让他前来禀报。
看到慕言清这个样子,着实是让他震惊,声音中都带了些犹豫。
慕言清不着痕迹的隐去左手上的血迹,拿出方巾将匕首擦拭干净放入鞘中,这才看向站在门前垂首的司空破。
开口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