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放忧心忡忡地见那两尊大佛离开,赶紧带来十余个侍卫随跑腿送消息的人前往青楼。
话说这事起因着实奇怪,这要是抢美人发生了争斗倒是不稀奇,比较难过美人关, 流连风月场所之人哪个不爱美色,发生争端常有的事,奈何这回事情蹊跷得很。
明王府的世子与将军府的少爷,擦肩而过的功夫,忽然就吵起来了,没半点征兆可言,连两人身边的美人儿都不知缘由。
两位爷都是京城出了名的公子哥,青楼常客,老鸨熟悉,心知两人均得罪不起,开始只想着劝和,莫要动怒。
谁知争论几句苏奕世不承认对向思预下暗手,一怒之下就动起手来了,苏奕世哪里受过这种气啊,吃了亏立马还手,两人扭打到了一块撒泼似的乱打一通。
老鸨见这架势不敢再劝,慌忙找个护卫到两家报信去,免得出了事算她头上,开门做敞亮生意徒惹一身腥臊味。
云浅凉不是个好事之人,凑热闹这等闲事她从不做,但苏奕世被打得过于及时了,不如表面那么简单,送顾亦丞到宫门后,她转而回了大街。
在街上随意一打听,就晓得苏奕世逛的是哪家青楼了。
清芳街是青楼一条街,号称不夜街,清芳街白天歇业,傍晚才开,热闹非凡,而白日里会开门接客的是一家位于西街的青楼,那些白日宣淫的人大都会去那处。
马车停在不显眼的地方,顾十三从不远处的成衣店出来,把包袱交给春花,而后到旁边保护。
春花提着包袱钻进马车,不多会马车里钻出一位翩翩公子。
“驾车到附近转一圈,再回来接我。”云浅凉弃了马车,交代清楚正欲转身离去,一人忽然现身拦住她的去路,她条件反射的退后半步心怀戒备,待看清来人后,她唤出那人的名字:“苏清。”
“夫人,不能去。”苏清的手臂挡在云浅凉身前。
“我不会暴露身份。”云浅凉自信道。
女子进青楼本就是天方夜谭,谁会把往这处想?
苏清一动不动的拦着她,“夫人,里面鱼龙混杂,挤攘之下容易发生事故,属下不好跟相爷交代。”
云浅凉听苏清自称属下,有些恍惚不适应,前不久她还是寄人篱下的舞女,转眼她身份成了顾相府的暗卫,她多少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变化。
“你陪我一起去吧,正好我有些话想找你谈谈。”云浅凉见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青丝扎成马尾束起,倒是英气逼人,飒爽如男子,倒是比她更适合男装。
两人前后行走在街上,倒是惹来不少人的瞩目。
一路来到那家青楼,云浅凉抬头望着那华丽的匾额。
自来阁。
“兰香桂馥不出门,自有公子闻香来。”云浅凉兴致大好的的作了两句诗,手里拿着顾亦丞放在马车上的折扇,颇有风流公子的气质,她摇摇扇子,满意地往里面走。
自来阁的护卫把她拦住,客气道:“这位公子,里面发生了事故,暂时不接客,您请回吧。”
苏清上前来,把护卫和云浅凉隔开,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丢给小厮,冷喝道:“扫了我家主子的兴致,你担待不起。”
那护卫乐呵呵的接住银子,热情地放她进去。
自来阁内歌舞停歇,肃静得让人不过开口,自来阁内的恩客们都在楼里围观。
云浅凉的到来低调,但她的容貌让人无法忽视,莫说是那些青楼女子见着她脸泛春色,目含秋波,就连那些恩客见着一位雌雄难辨的美人儿都不禁多瞧两眼,移不开目光。
她着男装是真真的妖娆绝美,一身白衣,黑发如墨,松垮的束在脑后,朱唇玉肌,嘴角牵着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好似一副养人耳目的画卷。
“夫人,您太惹眼注目了。”苏清皱眉,附身在她耳侧说道。
“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些,没人会怀疑我是女人。”云浅凉说着,寻了处安静地角落坐下,对楼内之事仿若未见。
云浅凉视线越过围观的人,落在楼梯处争论的人身上,那些人里有个人脸上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来他就是明王府嫡子——向思预。
而他的对面是苏家人,此刻他正和苏家人站在一处对峙,显得势单力薄,但这其中却不见苏奕世的身影。
有小厮端着茶水过来,“客官慢用。”
“发生何事了?”苏清代为出声询问。
“这……”小厮欲言又止,苏清大方的给了他打赏,小厮才压低声音说道:“明王府的世子与护国将军府的孙少爷打起来了,这不请了两家人来解决,明王府的人还未到,将军府的人正想抓紧时间解决嘛。”
云浅凉扬眼看去,变了变声调,开口:“不是两位打架吗?怎么只见一人?”
“苏家少爷打斗中从楼梯滚了下来,当场就昏迷了,这会被抬进客房,正等百善堂的大夫过来看诊呢。”小厮热情的回答,把前因后果仔细说了遍。
云浅凉挥挥手,小厮识趣地退下。
“让暗卫去趟百善堂,暂时不接的请。”云浅凉揉揉嗓子,吊着嗓子说话 后龙容易干涩,她倒了杯茶润喉。
“属下去去就回,您小心些。”苏清起身,见云浅凉点头后才离开。
云浅凉目不转睛的喝茶,耳里把那边的动静全听进去了,眸色微闪,旁人的瞩目她全然无视,淡然处之。
寂栖迟站在楼上,目光落在对面楼下女扮男装的女子,目色深沉,在他身后有另一人正在处理床榻上的尸体,以及被迷晕的女子。
陈叔把混混头子的尸体装好,而后走到门旁,见寂栖迟紧盯这一处看,他顺着视线望去,惊道:“少主,那是小姐吗?”
“是她。”寂栖迟肯定道。
适合归适合,但毕竟是他找寻多年之人,换了模样他还是认得是她无疑。
寂栖迟见有另一男装打扮的女子靠近云浅凉,眼眸一眯,是那个人!
果然是顾亦丞的人。
“走吧。”寂栖迟退离门旁,往窗户走去。
“不用管小姐吗?”陈叔担忧道。
“事情已经办妥,而她身边那人足以护她安危,不必我们插手。”寂栖迟冷漠作答,“如今还不是和她相认的时候,我们不必在她面前现身。”
他已经挑起两家矛盾,期间对她也有利,这就够了。
陈叔压下心里的担忧,扛起装好的尸体跃窗离去。
苏家得罪不起明王府,但自家独子摔成重伤,苏放护短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心想趁着明王府还没人来,要逼着向思预把罪名给认下。
“世子口口声声说我儿暗算你,可你又拿不出证据就出手伤人,于理说不过去啊。”苏放今日一再放低姿态,耐心已经耗尽,烦躁得很,处事便失了准则。
云浅凉眼神四下看了一遍,而后起身离开。
事发经过她已经弄清楚了,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对方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下手,显然是有备而来,故意而为,帮到她是否是以为还不得而知,但挑拨两家关系的意图很是明显。
顾亦丞说过京城有不知名的势力,他一直在追查,大概这就是那所谓的势力,而那势力大概与寂栖迟有关。
寂栖迟到底是什么人?
云浅凉出门时正好见到身穿苏家奴仆服的人,他领着个提药箱的男子进来,那人正是百善堂的坐诊大夫之一的关先生。
看来暗卫没能赶得及到百善堂传话。
两相照面,关先生一愣眼底茫然与疑惑同存,云浅凉朝他使眼色,他才肯定自己没眼花看错,但那一瞬间云浅凉意图明显。
关先生几不可见地点头,猛地朝前一摔,一副看呆后没看路的样子,重重地摔趴在地。
云浅凉嘴角禁不住的抽搐两下,而后稳住心神,漠然离开,全然不顾摔倒的人,与身后久久不移开的视线。
她怎么有种近墨者黑的感觉?
“你是跟着寂栖迟来的?”走远后云浅凉才开口询问。
“之前是,从近日相爷让属下贴身保护夫人,碍于夫人见到属下会不开心,所以属下没有露面。”苏清道明缘由。
“你与相爷又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为何要不开心?。”云浅凉打开手中空白的扇面,细细端详一番,手指摩挲着平滑的扇骨。
用了好木料,扇面却是白纸一张,连个字都没有,真是奇怪。
“我与相爷只是主仆关系。”苏清解释。
“听他说过了。”云浅凉摇摇扇子扇风凉快,单手背在身后,潇洒行走,“既然他如此安排,你日后跟着我如何?说到底你终归是女子,跟他们整日处在一起多有不便。”
“您不担心我会成为第二个温梦吗?”苏清道。
闻言,云浅凉回身望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映着光,泛着流光的眼神发亮,绝美的笑颜昙花一现,一瞬千树万树梨花开,风华尽显,美得让人窒息。
“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