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见阮羡羡目光闪躲,又时不时看向这几个土匪。
他深深会意,知道阮羡羡暗示他千万别轻举妄动。
犹豫阮羡羡和容珩并没有顺利达成一致,以至于他们的马车直接驶入了另外一个山头。
还没进寨子就迎面飘来一阵饭香。车厢内的壮汉吸了吸鼻子,喜道:“二婶子又在做鱼了,今晚有口福了!”
阮羡羡侧身掀开车帘往外看去,点点繁星下的山头亮着几家灯火,寨子内炊烟四起,小孩追逐打闹,妇人在空地上支起了大锅添着柴火。
车内的壮汉此时活像个女主人一般,像阮羡羡和容珩四处介绍起这寨子。
阮羡羡再度看向容珩,后者听壮汉说的话听得津津有味。
这不靠谱的世子!
根据壮汉所言,他们的寨子名叫通风寨,这是他们老大,也就是那个小矮个临时取的名字。简单好记,通俗易懂。通风寨,就是风很大嘛。
壮汉的名字也有点意思,叫白刚。听着是很刚硬的一个硬汉人物,但阮羡羡从他偶尔扭起的兰花指中瞧出了他与众不同的灵魂。在这彪悍粗俗的名字下,他本人居然拥有一颗十分柔弱烂漫的少女心。
白刚是通风寨中的四当家,他说通风寨主要的经济来源靠的是他们的体力活。说白了,就是打劫。
“那你们目前为止成功打劫多少户人家了?”阮羡羡想起他们将锅碗瓢盆当做武器,有些替他们寨子未来的发展担忧。
“你们是第一个。”白刚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熊熊希望之火。
容珩由衷地感慨:“一时不知道说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通风寨里一共三个当家,老大就是方才见到的那个小矮个,名字叫白高,虽然他身高上有些缺陷,但脑子算是几个当家中最为灵光的一个。
其次就是那个瘦高个,是寨子里的三当家,是寨子中唯一腹中带点墨水的人,名字也很与众不同,叫白花。
听说早年白花还去考过秀才,结果最后落选,也没敢回家乡,就跟着白高做了土匪。
当阮羡羡问到为什么寨子里没有二当家的时候,寨子里的三个当家脸上都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神情,看着很是猥琐。
车夫被他们扛到竹榻上,一个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的中年男子替他把脉,随后又洋洋洒洒的开了一张药方,字写的如同鬼画符一般交给了寨子里的小奴仆。
喝了药,不多时车夫就醒了,看见周围围满了山匪,车夫吓得一个抽气,又昏厥过去。
容珩愣住,反观那边醉的歪歪倒倒的郎中,很疑惑地问:“他到底行不行?”
白刚点点头:“放心吧,别看酒叔邋里邋遢不靠谱,医术上的事儿他没错过。”
外头白高端着一盆新鲜肥美飘香四溢的鱼汤准备走进来,白花堪堪拉住他,咽了口唾沫:“大哥,我们自己都没喝呢,真的要给他们啊,我们可是连吃了一个月的野菜了,兄弟们腹中都空空如也了,三傻子家里的娃娃才刚出生,三傻子媳妇都没奶水了……”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白高斥了一声:“可若不把他们先养好,我们拿啥去要钱!”
白花颤颤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得目光扒在乳白黏稠的鱼汤上。
白高瞪了一眼:“看你那点出息,二婶子那还有点鱼骨头,你拿走去唆吧唆吧。”
白高推门进去,矮矮的身子跳过门槛,将鱼汤放在了桌子上。
阮羡羡扭首见了,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皱眉:“有点腥。”
“不会吧,我尝尝。”白高凑过来,踮起脚尖就要拿过阮羡羡手中的勺子。
容珩推了一把白高:“干什么,把你的手收回去。”
白高一时没站稳,一下子向后跌去,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
装着鱼汤的盆在地上碎成两半,鲜美的香气飘出。
白花恰好推门而入,见着这情景,哎呀声连连,他扑在地上,想舔又忍住了,最终只得站起来愤恨的跺了跺脚:“真是可惜了!你们不喝也不能摔碗啊!”
白花说着都快要哭出来了似的:“我们寨子里自己的人都舍不得喝,你们却倒好,还摔起碗来了!诶呀,真是可惜了。”
容珩听得愧疚,一路看过来,寨子里的人也算纯朴,却没想到他们如此拮据。
要不要留下来住一阵子,先帮他们致富呢?
趁着他沉思的空档,白花扯着白高的一只袖子将他轻轻地拉了出去。
“大哥,”他俩窝在门外小声交谈:“他也砸了咱们一碗鱼汤了,该是时候问问他家里是哪儿的,让人送赎金来了吧?不然这样一直养下去,咱得倒贴多少银子进去。”
白高捏着小胡子琢磨半晌,皱着眉道:“这不好吧,这时候提出要钱,多不合适,太没有侠义精神了!”
白花急了:“咱是土匪,要什么侠义精神!大哥你要是开不出这个口,那就我去。这时候要了钱,兴许还能给桑奶奶治治眼睛,她日夜织布拿出去卖,眼神早就不好使了。大哥你待他们心软,那寨子里头的人怎么办呢?”
白高没有说话,沉默地低下头,算是默许了白花的提议。
房内阮羡羡也揪着容珩到一边窃窃私语。
“你为什么一直没动作?”
容珩不解:“我要做什么?”
阮羡羡跺脚:“你是不是傻呀,我给你使眼色让你寻机就跑,跟我配合,我看你一直没动作以为你另有打算,原来是根本没看懂?”
容珩无辜瞪眼:“我以为你就是让我老实一点不要惹事。”
阮羡羡无语:“现在好了,真跟土匪来了他们老家。”
容珩毫不在意:“那怕什么,我的人就在暗处,他们不敢怎么样。”
阮羡羡正想拽着容珩离开,白花已经推开一条门缝,冲里头的容珩招了招手。
容珩皱眉:“你有什么事进来说。”
白花只得默默磨蹭进去,斟酌开口道:“哎,不瞒你说,其实情况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