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卖白菜的那个死胖子都能厚颜无耻的把一把白菜叫卖到二十文钱,就连开酒楼的那个脸上长了一颗痦子的老板买的一张假虎皮,那老虎额头上的王字都已经隐隐散发出王八之气以假乱真了。寨子养着这么多人口,经济不景气,几分钱数着花……”
世子听后叹气,直接打断:“你要多少银子?”
他从腰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子:“这些够不够?”
阮羡羡干瞪眼,这世子到底随身带多少盘缠?
白花没有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的腰包,那眼神像是许久没有吃过肉的狼。
容珩干脆将整个腰包放进他手里:“都拿去吧,买点好吃的,算我赔你刚才的鱼汤。对了,车夫的病也不能拖,赶紧煎药来。”
“好好好,我去催催他们快点煎药。”白高知道那沉甸甸的腰包里一定不少好东西,他连声应道。
白花暗中搡了他一把,差点把身材矮小的他推倒。
他给的钱确实很多,可是白花没有忘记他们的最终目标。
他手里的这些东西顶多只够寨子里的人吃上半个月的,寨子里那么多张口,那么多老弱病残,光这点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白花离开后,跟别的山匪道:“他果然是个有钱的富家世子,我们一定要骗来他的宅邸位置,上门索要赎金!”
白刚坐在太师椅里,绞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手帕:“人家好怕,第一次做这种事,良心好不安哦……”
赶走他们的阮羡羡拽着容珩:“此地不宜久留,看他们狮子大张口的样子我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撤退!”
正当他们想带随从离开,谁知白花白刚正簇拥着白高从走廊另外一头走过来,白高的表情似是有些沉重:“怎么啦!”
他们身后跟着举着火把的人,放眼望去全是一些妇女及儿童,再不然就是一些瘦弱的男人和老态龙钟的老爷爷。
无论是怎样的人,他们脸上无不带着一抹如临大敌的凝重。
唯独白花的表情还算轻松。
“对面山头的寨子大当家鲁三胜扬言要将我们的山头吞并,他们都是一些真正逃窜的流匪,如果让他们进了寨子,后果不堪设想。”
白花却仰天大笑三声:“鲁三胜那么多女人,玩都玩不过来!等他能从那些娘们的屁股里杀出一条血路来,我们再担心也——”
“不好了!当家的,寨子被鲁三胜的人包围了!”
白花还没说完,便有个小喽啰屁滚尿流的从楼梯上爬了上来。
白高双目一瞪,额头上暴起几根青筋:“他们现在在寨子门口!?”
小喽啰颤颤地抬起头:“他们来势汹汹,我们毫无准备,眼下应当已经进了寨子,就快往这边来了!”
白高眼神霎时肃穆起来,他思虑片刻,终究深沉地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
阮羡羡听了简直仰倒,拍窗怒喊:“还等什么,快叫寨子里的人逃跑啊!难不成你们拿着锅碗瓢盆跟别人真刀实剑的对打吗!”
阮羡羡的这声怒嚎似是才刚刚惊醒这群手无寸铁的人们,只听他们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这时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慌乱起来。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阮羡羡看着一个小喽啰满身是血的再次爬上楼来,用尽他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道:“大当家,鲁三胜的人打到这边来了!”
阮羡羡吃了一惊,连忙拽紧容珩:“世子,我们也快逃吧!”
“逃什么,没听到对方打到门口了吗!”
容珩紧张地思索片刻,急中生智:“那我们藏进菜缸里吧,我们只是过路的,那些山贼应该不会伤我们?!”
阮羡羡坚决不肯这么窝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就不信这群人能伤的了她。
白高眼睛怒瞪,他咬着牙将身侧的拳头握紧:“他竟然敢伤我的弟兄……”
说罢,他四下看了一圈,将阮羡羡他们所在的房门猛地打开,挨个将他身后跟着的那些老弱病残推了进来。
连带着丢进来的,还有哭的梨花带雨的白刚和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身的白花。
“你们俩还未成家,家中还有亲人,我早已无牵无挂,一身孑然!这次如我身死在此,你们一定要照顾好通风寨剩下的老老小小!”
白高含泪说着,随后向阮羡羡道:“从你这个窗口跳下去,顺着往南走翻过一座山谷就可以下山了,此事本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这是无妄之灾,我白高也补偿不了你们什么,只能拖延几时,便是几时了。”
说罢,他转身要走,白刚扑过去抱住他的裤腿鼻涕眼泪横飞。
“大哥,不要去送死,你我关公前立过誓,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就跟你一起!”白刚拔下腰间别着的炒菜勺,那架势似要与敌人一决生死。
白花仍是哆哆嗦嗦的,不停念叨着:“寨子要没了,我们的寨子要没了……”
阮羡羡看着通风寨这三个当家的在眼前哭闹不止,头疼的按上眉心。
这样的人确定是出来当土匪的?!
房间太小,寨子里的人塞进来满当当的。
阮羡羡急了:“你们慌什么!对方也只是山匪,你们不也是?我见你们虽自称贼匪,却盗亦有道,颇讲江湖义气,说不定对方也是呢?”
白高解释:“你根本不了解他们!鲁三胜穷凶极恶,坏得很!你们现在快跑吧,别被我们连累。”
随从趴在窗口上看见外面情形,回头大呼一声:“不好了,下头打起来了!”
本与白刚相拥而泣的白高抬起双眼,迷茫地问:“啥?”
他左右环顾一圈,寨子里的人都挤在这个小房间中,那外面鲁三胜的人是和谁打起来了?
白高侧耳倾听,外面的确有刀剑碰撞声,间或着谁发出的一声惨叫。
他悄悄地打开窗户一角,往外看去。楼下一片空地中,鲁三胜的人正和一支铁甲加身的将士们打了起来,将士们那银晃晃的兵器晃过他的眼睛。
看起来像官兵,但又不像是正统的士兵。
到底是哪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