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外面便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进来将陶掌柜拖了下去。
陶掌柜一路连声嘶吼，直到一个婆子随手抓了块抹布塞进他嘴里，这才没听到动静了。
阮羡羡的美目转向厅内的另外两个掌柜，朱掌柜显然是被吓着了，看见阮羡羡的目光扫来他连忙奉上这次带来的所有账簿：“小……小姐，这里是前年和今年的收成和支出，请您查阅。”
阮羡羡接过来每页仔细的翻看，别人只以为她是在正常看账目，其实阮羡羡是透过系统的蓝屏在看，每一页的数字系统只要扫描一遍就能快速结算出正确数字。
朱掌柜的账簿做的很细致，来往支出甚至人情世故送的礼钱都写进去了。卖酒的铺子除了自己买外地的酒水运来，还会买一些酒糟来自己酿制，看着酒铺的进出支出都很正常，阮羡羡总算露出一个笑容。
朱掌柜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看见他家小姐笑了，他才松了口气。
“朱掌柜很是厉害，将铺子管的井井有条，只是这个酒价怎么今年反而上涨了呢？我知道江南一代收成不好，今年的酒糟也卖的贵了一些，但是你从一罐酒一两涨至十两，是不是太多了？”
朱掌柜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酒糟涨价酒价就贵了，本来小人是建议涨到三两，但是……但是二夫人说不够，让小人改到十两的。”
阮羡羡不动声色的哼了一声，看来这个纪娴没少从她这些嫁妆里抠油水啊。
“下个月起恢复每壶酒三两吧。”阮羡羡合上册子说道。
他们不是很有名的酒铺，做的酒也不是面向有钱的贵族，主要顾客群体还是一些平民百姓，偶尔贵的三五两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很多了。按照纪娴那样的涨价法子，没过多久就没有人来买酒了。
阮羡羡看向留夏，后者会意，上前给了朱掌柜一块玉佩，玉佩通体乳白，质地温润，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小姐知道朱掌柜这么多年辛苦了，这是小姐特地送给掌柜的，以后酒铺的事还要掌柜多多操劳。”留夏甜甜一笑。
朱掌柜哪儿能受得了这个刺激，刚刚还看见阮羡羡喊打喊杀的，这会儿就送他东西，这么厉害的主子他不敢收东西，于是摆手推辞。
阮羡羡将茶盏慢悠悠的往桌子上一放：“朱掌柜不收，就是不领我的情了。”
他眼看着阮羡羡扬起凤目，好像是要生气的样子，又接过玉佩：“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人以后一定干好分内的事，不让小姐担心。”
阮羡羡这才满意，看向另外一个常掌柜。
常掌柜瘦的像是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他的账本也就一本，是今年的。
“请小姐查阅。”
阮羡羡翻看了几页，支出和收入都很少，要么是一下子收入一大笔银两，要么有时候三个月都没有收入。而支出也是很简单的基本税负。
“常掌柜，玉石铺子的生意这么差吗？”
常掌柜不卑不亢道：“店里东西太好，但店铺在深巷子里，来的人不多，一般来了要么只是看看，很少有买的，也很少有识货的。”
阮羡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怎么不想着换一个人流量多的地段去？”
常掌柜却道：“那些玉石都是大夫人留下来的，大夫人曾经交待过小人，能卖则卖，不能卖就日后留给小姐把玩。”
阮羡羡惊讶：“都是我娘的？”
“是的，店里一共八百六十二件古玩，这十几年卖出去一百六十件，还余七百余件。卖出去的共计三千两黄金，小人已经存在天地字号的钱庄，是大夫人交待日后小姐出嫁再转交给小姐，剩下没有卖出去的古玩在小姐出嫁后也会填入小姐的嫁妆中。”
阮羡羡被这一连串的数字惊呆了，她娘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八百多件值钱的古董，佛系卖着玩！？
这么大一块肥肉，纪娴居然没有下手，想办法倒腾一点？
许是看出阮羡羡的震惊与疑惑，常掌柜道：“曾经二夫人想给铺子招人，被小人拒绝了。珍贵的玉石太多，不放心的人不敢用，怕手脚不干净偷盗几个。”
阮羡羡回过神来：“常掌柜，你从前是一直跟着我母亲的吗？我母亲……哪里来的这么多玉石？”
常掌柜处变不惊的模样：“夫人母家从前是冀州最大的玉石商人，小人是从夫人本家带出来的随从。”
冀州盛产玉石，最出名的是冀州玉，一颗可喊价两千两白银，碰上成色好的，就是四千两，合着阮羡羡的生母是个玉石财宝堆里长大的人。
阮羡羡现在有一种继承了巨额遗产的懵神感。
“小姐，铺子要关门吗？”常掌柜突然问。
阮羡羡道：“为什么要关门呢？”
“夫人从前是交待留给小姐的，所以小人一直坚守玉石铺子，秉承夫人教导的原则，能卖则卖，不能卖的都留给小姐做嫁妆。从前小姐没有回来，小人一直坚守，但是现在小姐回来了，这些东西理应放进小姐的库房里，等待小姐出嫁的时候带去。”
阮羡羡摆摆手：“我至今没有说亲，嫁妆不急，你还是继续秉承我母亲的话，能卖则卖吧。”
常掌柜点头称是。
阮羡羡又有点好奇：“如果我不曾被找回来，这些玉石的下场是什么呢？”
常掌柜也是如实回答：“小人会在元老夫人和英国公百年薨逝以后，带着这些回到冀州，还给冀州夫人的本家。”
阮羡羡一顿，感觉这样也说得通。
看来这个常掌柜是个看似云淡风轻很佛系的人，实际上是个心里头非常懂行的明白人。他很忠诚，而且有能力。否则十几年了纪娴不可能不从他那里抠点油水出来，能坚持到现在这样实属不易。
阮羡羡让留夏也给了常掌柜一块玉佩，却有点不好意思了：“常掌柜，我知道你是个懂行的，我送你这个玉佩算是班门弄斧了，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常你们跟着二夫人做事，现在我收管自己的铺子，你们就要遵我的规矩，东西拿着吧，算是我给你们的一个凭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