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阵阵刮来,阮羡羡冷冷看着聂修:“长公主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对付萧朝宗?不太可能,对付我?我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吗?”
聂修只是笑:“倘若你被临江王抓了,以此做要挟,自然是影响萧朝宗。”
阮羡羡不置可否,但依旧冷笑:“他想抓我也得有这个本事。”
聂修笑了一声:“我不也将你抓来了?闻喜县主传闻中能耐大得很,还是防不住暗箭。”
阮羡羡知道他是嘲笑自己被他一闷棍打倒的事,她气不过但不准备正面跟这个世子硬刚,别让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不玩死这个世子。
长公主还想看着她,更是想都别想了。
聂修本来还防备着阮羡羡逃跑,但她一反常态的老实在世子府留了下来。甚至每天定点在府内溜达,保持饭后散步,脸上神情洋溢着平静。
聂修想到长公主来信中写明阮羡羡狡猾聪颖,一定要多防备她不肯配合并且逃离。但他一连几日观察,阮羡羡都老实得很,也不曾有过什么别的举动。
有一次阮羡羡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些聂修从外面回来给她带了一只油光水滑的烤鸭。阮羡羡从善如流地撕下一条鸭腿,一边吃一边问:“你还有心情带鸭腿,外面情况如何,萧朝宗胜是没胜?”
虽然阮羡羡早已从天眼里看到一切,萧朝宗与突如其来的京城将士们会合,临江王彻底揭开谋反大旗,一路从江南举兵,竟然引得无数普通百姓相互应和,甚至阮羡羡猜测这些看起来普通的百姓或许早已是临江王安插在民间的棋子。
总之临江王来势汹汹,但萧朝宗仿佛也早有预备,他不知从哪里集合了京城的将士,总有万人之多,明明来时他并未携带这样多的士卒,现在江南已如同沸水一样成为战场,萧朝宗把守铜云关,不让临江王的人进入朝中心腹之地。
两军不可开交,阮羡羡时常从天眼里看到萧朝宗秉烛到天明,他的眉头一刻都没有松懈过。
阮羡羡也时常会想,倘若她在萧朝宗身边能帮什么忙?或许当真如长公主所言,留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帮他。
聂修倒也有心情跟阮羡羡调侃:“外面浮尸遍地,世道上吃饭都难,我于万人中抢了烤鸭来给你,闻喜县主是否感动?”
阮羡羡呵笑一声,咬的鸭肉滋滋有味:“既然如此我更要好好品尝世子这得来不易的鸭肉。”
聂修只笑没说话,阮羡羡横他一眼:“世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聂修不置可否:“严格来说确有一次,那次你杀了我的爱马,我早在那次见识过闻喜县主的身手。”
阮羡羡一惊:“那次是你?”
阮羡羡这时才想着要开一下这个淮阴世子的资料卡来看看,之前原本以为他只是普通路人甲,没想到他背后来历似乎不简单。
资料上显示聂修是外族,也就是不是纯的大晋人,他的母亲是夷族,也正因为如此淮阴王当时因娶了外族女子,被皇帝怀疑私通外族,将他的大权轻放,至此淮阴王一族权势不显,成了一个清闲的异姓王。
怪不得阮羡羡第一次见到聂修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口音与晋人不太一样。
淮阴王的无权无势也自然减少了存在感,他的儿子聂修在长公主的照顾下为长公主在江南一代收集信息。
聂修甚至笑说:“你是英国公的孩子这件事,长公主还是委托我去查办的。”
阮羡羡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聂修便道:“闻喜县主总是用这样看透一切的眼神去打量别人吗?”
“我只是在想你这么听长公主的话,身为一个世子却安分守己,江南如今形式大乱,倘若你跟着临江王还能分一杯羹,但你效忠长公主,秉着天高皇帝远的忠心,我实在想不到你这样坚持的原因。”
聂修朗笑一声:“难道在县主眼里,常人就没有坚持忠诚的必要吗?尊崇皇室是正统,支持临江王,就是叛贼了。”
阮羡羡看着他的眼底,只觉这个聂修实在耐人寻味了些,他的内心应该不似他表面这样看起来简单。
这日大雨,阮羡羡坐在廊下看着丫鬟搬花盆。
聂修给她安排的丫鬟叫浓翠,是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看着机灵听话,做事很麻利,也更像个眼线一样无时无刻不盯着阮羡羡。
阮羡羡开了一个天眼,见萧朝宗在屋内画沙图,他将棋子分成红蓝两种,放在了图上各个沙丘与关卡。
有人掀帘进来,隔着薄薄的光幕和浅淡的天色,阮羡羡看见是阮少君。
“羡羡找到了吗?”
萧朝宗摇头,双手撑桌,目光沉沉:“上城下城都找过了,没有人看见她。她从医馆出去到城门的段段时间内都能被人掳走,绑走她的人安稳出了城门却能不被察觉,这个人必定对江南的形式了如指掌。”
木及莺跟进来:“大少爷,有人送了一封信来。”
阮羡羡还要继续跟下去,院子却传来一声轻响,浓翠将一盆花打翻了。
见她举着伞很吃力的收拾泥土与碎瓷,阮羡羡关了天眼喊道:“浓翠,算了吧,打了一盆花而已不必在意,等世子来了我会帮你跟他说明。”
浓翠却说:“这是夫人生前最喜欢的一盆昆山明玉,世子一直让奴婢好好照料的。”
见小姑娘固执,阮羡羡倒也没说别的。等她收拾完了,阮羡羡才叫她过来:“你对世子很了解对不对?我想问你一点事,他有妻妾吗?”
浓翠立即拿狐疑的眼光看着她,大意仿佛在说,阮羡羡看上了她们世子一样。
阮羡羡忙说:“我只是觉得你们世子来无影去无踪,要是再没个人的七情六欲,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小姐别这么说!”浓翠倒是维护聂修维护得很:“世子日子一贯过的比较辛苦,但从来没亏待过奴婢们,世子乐观豁达,小姐相处几日就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