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摆手,示意长星退下,并冷道:“以后少在京城出现,未免被瞧见了引起怀疑。”
“是。”
长星离开后,安如山再次陷入深思。
他总觉得,阮羡羡跟以前相比,有些不太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却有什么地方让他感觉阮羡羡不再是那个好欺骗、好掌控的江南娇女。
正在他愣神之际,他的亲信从外头进来,道:“主子,阮少君拒绝了您的邀约。”
“他又拒绝了?”安如山眯眼:“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阮少君自称阮家染布的实力暂时当不得皇商,怕引起更多的麻烦,所以已经放弃了。近日来他也只是奔走在酒肆中,或者忙碌于采购胭脂,为阮姑娘打点铺子。并没有其他异向。”
安如山捏着手中一串碧玺沉思:“他不可能不想做皇商,阮少君当初进京,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想争皇商的名额。他四处走访托人,现在好不容易我将这个机会递去他面前,他却又放弃了?”
安如山不会相信这样的话,阮少君不会放弃做皇商,他是有野心的。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让阮少君心生警觉。
“你好好盯着阮少君,任何奇怪的地方都来向我禀报。”
“是。”
亲信刚走没多久,管家便来了。这一天天的烦心事,已经让安如山有些不耐,听说是有客造访,他想也不想就道:“打发回去。”
管家立在门外,有些为难,想了想才道:“是礼部尚书江大人,想见您一面。”
安如山一惊,已经从椅子上站起:“去叫人把江大人请去前厅。”
他匆匆往前厅走去,问着管家:“江尚书突然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礼部尚书一向有什么事只会先去找他的义父梁相国,像这般突然亲自来单独找他,前所未有。
管家迟疑了一下,终究说出:“好像是为了上次在猎场,您救了江小姐一事来的。”
……
全京城要说哪家酒肆中的酒最好,当属柳陌胡同里的那家‘上善’。虽置卖好酒,但价格便宜,穷人有穷人可以买的酒,富人也有富人可以买的酒。再加上从小厮到掌柜,都是一等一卖酒的好手。
上善酒肆里,客人来往不绝。
阮少君坐在酒肆中靠窗的一张木桌前,百无聊赖的又喝了一杯。从萧朝宗给他出主意开始到现在,他几乎每日都来酒肆坐半天,除了喝酒发呆,竟就没有别的事了!
每当问起萧朝宗,对方却总说让他耐心等待。
等什么?真是搞不懂他在打算什么。
他想做的是绸缎织造的生意,难道这生意还会自己跑到卖酒的地方来吗?
想到这里,阮少君又有些郁闷的喝尽了一杯酒。他抬手招来小二结账,经过这几日他频频露面,小二已经认识了他,便笑道:“阮爷今天只喝了一坛,是不是这罐‘春红’喝腻了?”
阮少君摆摆手:“酒是好酒。”但他已经不想再在这里枯坐等着了。
付了银钱,小二又送了一小坛烧刀子,还道:“‘春红’味道甜腻,阮爷可以试试我们家掌柜自己酿的这坛烧刀子,醒醒口,保证阮爷一试难忘。”
阮少君自个儿就是做生意的,如今也难免心中暗赞上善酒肆经营的好,连个跑腿小二都十分会说话,三言两语不仅卖了顾客人情,还讨好了自己。
他打赏了两颗碎银子,那小二又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阮少君正想离开酒肆,谁知门口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吵闹声。
挪眼看过去,发现是店里另外的小二端着酒杯要送去给哪桌顾客的时候,不慎撞在了进酒肆的一位大人身上。那大人白面胖圆,身穿缂丝袍。是个富态相,但此时此刻他脸色不太好看。因为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倾洒出来的酒水晕染了一团墨色。
阮少君还没询问,刚才送他酒的那个小厮便道:“哎呀,这可为难了齐大人。如今衣袍上染了酒味,回去又要被悍妻训斥了。”
“齐大人?”阮少君微微皱眉。
“是啊,就是户部织造司的齐实齐大人。”小二脸上闪烁着八卦的神情,凑近阮少君,小声道:“他别的都不喜欢,就好吃酒。每个月都要来我们酒肆两三回,只可惜他家里有个母老虎,不许他喝酒。每回都偷偷来的,这下被染上酒味,回去肯定瞒不住啦。”
如果阮少君没有记错,他是记得萧朝宗曾经向他提过一句:决定皇商名额的,除了梁相国,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是户部织造司的掌事齐实。
户部织造司,是个肥缺。织造司揽着为天家置备购办绸缎、胭脂等职务,多得是人巴结齐实。但是齐实脾气古怪,谁的情面也不曾收买。但他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嗜酒。
他爱酒如命,闻着味就知道这坛酒的名字。
可惜,饶是这样喜欢吃酒的齐大人,家里却有一位悍妻。齐夫人一直认为喝酒误事,对齐大人更是管的严。齐大人要是想喝点酒,在家里是尝不到的,只能偷偷来酒肆小酌几杯,一解酒瘾。
可惜现在衣裳被小二泼了美酒,回家以后恐怕是瞒不住,要挨一顿训斥了。
这会儿齐实的面色实在不好看,青白青白的鼓着。他身后的随从早已站出来扭住那名不小心泼酒的小二:“你是没长眼睛?竟敢端着酒直接朝大人撞过来。”
那小二吓得面色发白,腿肚子打摆:“对不住大人,小的真的是没有注意到,实在对不住!”
掌柜的已经上来打圆场,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几句那小二,随后赔着笑脸:“齐大人,这名伙计是新来的,手脚粗苯了些,请您宽宏大量。今儿您点的酒小店全免,您喝的高兴就行。大人看这样行不行?”
齐实仍旧生气:“本官衣裳被染了酒污,哪儿还有心情吃酒!?”
一想到家中悍妻可能会因此暴怒,齐实更是惴惴不安,恨不得将自己一腔怒火发泄在这名不长眼的小厮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横插过来。
“大人这件缂丝袍沾了酒污不好清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齐实皱眉看向说话的来人:“你有什么办法?”
阮少君笑的信心在握。
“只需要给我两个时辰,我便能让大人的衣袍干净如初,半点酒味都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