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羡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画屏刚刚支开窗子,回头见阮羡羡醒了,连忙要合上。
“别关,敞着吧,我这会儿觉得闷热的很。”
画屏给她披上衣裳,阮羡羡才从被窝里出来:“什么时辰了?”
“傍晚了小姐,可要传膳?”
阮羡羡摇摇头:“萧朝宗走了?”
“大少爷哄小姐睡着后,便回太傅府忙事去了。”
阮羡羡稍稍点头,知道他这两日就是关键时候,正想开个天眼看看徐誉安那边被怎么样了,帘子便被一人风风火火的掀起来,刹那间有人带着冷风走入。
“妹妹,你怎么样?!”
阮羡羡瑟缩一下,画屏连忙护在她身前:“阮大少爷小心些,小姐今天掉进池子里,好不容易才没着凉,这会儿可不能灌冷风!”
阮羡羡拨开画屏,对着匆匆来的阮少君嗔怪道:“哥哥干什么急慌慌的,我又没有生病,倒叫你们看顾的好像病了一大场似的。”
阮少君是刚刚才得知的消息,他看着阮羡羡并无大碍,气的咬牙切齿:“徐誉安那个混账,竟敢肖想你,若不是徐誉安已经被送进宫去,我非叫他好看。”
阮羡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哥,萧朝宗已经将他打的半死不活了,你还要他一条命?”
阮少君在她对面坐下:“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哪怕倾家荡产,也得让他付出代价。要我说还是萧朝宗下手轻了,没给他治个残废。”
“不过大哥刚刚说徐誉安被送进宫去了,这是什么一回事?”
“萧朝宗差人去驿站告诉我的,然后我就去了徐府,发现宫里头已经来人把徐誉安带走了。兴许是这件事已经闹到了宫里头。”
阮羡羡垂睫细想,宫里请人,是皇后的人,还是皇帝的人?萧朝宗特意提醒了阮少君,叫他过来陪着自己,这么说萧朝宗已经有了计划?
阮少君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担心这件事。想他和妹妹自幼就亲密,父母过世后,以往性格懦弱少话的妹妹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都认为是她长大了,想要自己一面承担所有的事。但是她不需要,因为她还有自己这个哥哥,会永远护着她。
阮少君握住阮羡羡的胳膊:“妹妹放心,阮家虽在京城没什么权势,但好歹钱财是足够的,我去疏通一下门路,定能叫徐誉安吃不了兜着走。”
阮羡羡按住他的手:“哥哥不必轻举妄动,目前看来,萧朝宗已经着手在处理这件事了,哥哥只需要专心应付皇商选举便是。哥哥可有想过,如果皇后娘娘并不喜欢这匹布了,还会有谁喜欢?”
她现在需要为阮家想另一条出路,如果皇后当真因为徐家的事故意迁怒他们,那么阮家这次‘凤凰浴火’的布匹就无法被选中。之所以能在皇商竞选中脱颖而出,无非是因为阮羡羡投机取巧,想以奇制胜。但皇后这条路行不通的话,他们还得想另外一个办法。
阮少君沉吟片刻,分析道:“宫中除了皇后,最得宠的便是赵贵妃。赵贵妃虽然一向与皇后不对付,但她膝下无子,家世不高,凤凰浴火这个缎子,以她的身段恐怕衬不上。除了皇后和赵贵妃,宫中其余人更是没有资格对皇商选拔进行影响,如果说公主们,也大多年纪太小。”
阮羡羡勾唇:“哥哥忘了一个人,她比皇后和赵贵妃都更配凤凰一词。”
“谁?”
“河曲长公主。”
阮少君一怔,遂恍然大悟:“长公主一向最得皇上信赖,又是天家血脉,她身份尊贵,威望甚高,凤凰浴火的缎子衬她再合适不过。只是……”他面色犯难:“长公主很少回京城,如今已经不过问朝政,如何插手管织造司选皇商的事?”
阮羡羡裹在猩红色的披风里,面容娇嫩白皙,她眨了眨水润的眼睛:“我们并不需要长公主出手帮忙,她甚少过问朝中之事,我们就算求了也不一定会答应。我们要的不过是个名头,反正哥哥还没有对外宣称是给皇后的,凤凰浴血准备献给皇后,不过都是坊间的传言罢了。只要我们阮家没有开口,这个缎子到底是为了献给谁的,还不知道呢!”
阮少君颔首:“我们现在只需要把声势造起来就可以了,但如何牵扯到长公主身上?她多年不在京城,近况无人得知。”
阮羡羡素手端起茶杯,徐徐渺渺的白雾遮住了她细润的眉眼:“去年长公主生了一场大病,头疾难忍,一连发病多日,人也迅速瘦弱下去。皇上都甚为忧心,百般派太医千里迢迢赶去河曲郡为长公主诊治头疾。今年夏天的时候,长公主的头疾才稍稍好了一些,如今正在养身子中。凤凰浴火,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只要我们说点吉祥话,例如长公主经此久病,日后必定平平安安之类的。皇上自然高兴,织造司都是浸润宫廷的官员,他们知道什么样的话会讨得皇上开心。”
阮少君听后,连连称赞,但是他又不免疑惑:“这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阮羡羡夏天才被送来京城萧家寄样,那会儿她就开始留意京城的消息了?阮羡羡轻咳一声,放下茶杯:“只要有心调查,什么能不知道?哥哥既然手握阮家万贯家财,就更该好好利用才是。”
她才不会承认是系统给的消息呢。
为了避免他追问,阮羡羡撵他回驿站准备半个月后的皇商选拔,临走时她叮嘱阮少君:“哥哥现在对凤凰浴火的缎子到底要献给谁,先绝口不提。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打哈哈揭过去。既然坊间以为我们是要给皇后的,就让他们先这么误会着,半月后的皇商选拔上,哥哥再亲自道出缎子的归属该是谁。”
阮少君点头:“那你当真没事了?”他匆匆过来,还以为徐誉安这件事会给阮羡羡多大的打击,但见阮羡羡现在活泼蹦跳,还有心思筹谋皇商的事,他就觉得他这个妹妹是真的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摔倒了都会哭着跟哥哥撒娇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