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刹那拧眉,面色很不好看,但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来:“私自对三品大员动手,甚至行了几乎诛九族的刑罚,看来萧卿是胸有成竹证据确凿了?”他不急不慢喝了一杯茶:“徐尚书手中掌握众多朝中人脉,牵一发而动全身,萧卿可要考虑清楚再回话,否则朕只能拿你给朝中百官一个交待了。”
萧朝宗面不改色:“从五品荆州司马贿赂徐尚书三百白银,正四品御史中丞贿赂徐尚书四百两白银,正四品兵部侍郎贿赂徐尚书一箱黄金,诸如此类的收受贿赂,数不胜数。徐尚书自己有一本账目,上面清楚的记得收了每个人多少银两,为谁做了什么事,并有双方手印为证。”
皇上几乎是眼前一亮,他情不自禁稍稍前倾身子:“当真?这么重要的账本,他会乖乖的让你找到?”徐起这个人老奸巨猾,而且还很谨慎,像这样记录他满满罪证的账本,他一定会藏的严严实实,怎么就被萧朝宗找到了?
“拿到这个账目,确实让微臣费了一些功夫。”他说这话时,眼里的神情露出两分算计来:“徐起警惕多疑,账本他会放在一个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哦?既然如此,你是如何得知的,朕不得不好奇了。”
萧朝宗微微一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府收受贿赂数目之庞大,次数之频繁,是微臣叹为观止的。他几乎每日都会收受数百两白银,既然他收了钱,就自然要做账。想要知道他把东西放在哪儿了不难,只要让他身边服侍的人留心就是了。徐起也不会想到枕边人会亲手把他的账本交给微臣。”
皇帝眯了眯眼,对萧朝宗的做法很是满意,他赞成萧朝宗的心狠和周密的计划。只是……
他看向萧朝宗,开口询问:“你对着朕可以这样说的说辞,那么明天面对文武百官,你又该怎么解释你杀了徐起全家的事呢?即便他有罪,你这样做,也会被言官上谏求朕赐死。”
萧朝宗缺不着急,只说:“明日朝上,对于此事,微臣会亲自给百官们一个交待,不会让皇上为难,更不会让谏官有别的可说。”
至此,皇上才满意的点头。徐府的贪污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是皇帝,徐起又是牵涉许多百官的一个官员,如果他对徐起措施强硬,难免会受到百官阻拦。但是萧朝宗不一样,他是皇帝亲自挑选出来的一柄锋刃,要他割开谁的喉咙,他就会去照做,更重要的是,他新官上任,毫无背景,皇帝用起来十分顺手。
看着萧朝宗那边没什么大碍了,阮羡羡心里才松了口气,正想关掉上帝之眼,忽而看见皇帝的窗外昭宁的身影一闪而过。
阮羡羡连忙叫系统开了个上帝之眼跟着昭宁,刚才她站的窗口正好是萧朝宗和皇帝背对着的地方,他们看不见她躲在那里偷听。昭宁肯定是都听见了,她准备告诉谁?皇后?她是皇后的亲生女儿,一定是向着皇后的吧。
果然,上帝之眼捕捉到昭宁一路直奔皇后寝宫凤仪殿,但很不凑巧的是,她在寝宫外碰到了代替皇上来传话的大太监春寿。
春寿公公一见公主,忙笑呵呵的请安:“公主新年好,这是要与老奴一起进去拜见皇后娘娘吗?”
昭宁强忍心中不安:“父皇叫你来干什么?”
“今夜除夕,皇上传唤娘娘入寝殿服侍。”
是了,每年除夕,帝后都会同寝,并且在第二天一早祭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看来她今天是说不成了,春寿在这里看着,她没办法单独跟母后交流。于是昭宁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春寿公公在后头看的,还一头雾水。
阮羡羡从上帝之眼里注意到的昭宁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焦急的来回打转。阮羡羡一直以为昭宁是被宠坏的公主,但现在看起来她似乎很明白,徐起的账本上一定有送给皇后母家王家的记录,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王家不会不受牵连。
她想去给母后通风报信,但是皇宫中四处都有父皇的人,她无计可施。正在这时,她身边一直服侍她的婢女夏真忽然说:“公主,不然我们偷偷溜出宫去,给您外祖父家说一声吧。”
昭宁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皱眉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这能行吗?”
“公主,这已经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了,如果等到明天,萧大人不知道会拿出什么证据来指控徐家和王家共同筹谋,到时候皇上龙庭震怒,受苦的还是皇后娘娘。”
昭宁紧咬下唇:“你说的没错,可今日是除夕,宫门都已经看得紧,我们怎么出去?”
“奴婢认识毓祥门的小顺子,只要公主拿着自己的令牌,我们借口出去街市看烟火,他不敢多拦着,顶多我们说好了早点回来就是。”
昭宁深觉她说的没错,连忙叫夏真帮忙换衣服。
只有镜头前的阮羡羡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名叫夏望的宫女两眼,她总觉得这个宫女并不简单。哪有一出这样的事,就教唆公主出宫找外戚的?这让皇帝知道了,不是更加倒霉?
“系统,我要求查看夏望的资料。”
系统回答:“不行的宿主,您没有接触过这个人物,无法通过上帝之眼查看对方的信息。”
可恶,就是行不通了?
眼看着昭宁真的换好了衣服,坐着一顶小轿子就直接出了皇宫。这样的简单容易,反而让阮羡羡更加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引昭宁出去?
阮羡羡此时等不下去了,她不能眼看着昭宁破坏萧朝宗的计划,否则就连累萧朝宗无法跟百官交待,她不能让王家提前有所防备。
于是她趁着画屏睡着,套上衣服裹的严严实实就直接踏着夜色出门了。
透过上帝之眼,阮羡羡发现抬轿子的竟然是要将昭宁带去京郊的方向,根本不是去王府的方向,昭宁果然是被别的人带走了。阮羡羡当机立断,她不管昭宁去哪儿,她今天要拦着昭宁去任何地方,拖到明天就来得及了。
于是她直接赶去了轿子必经的进入京郊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