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朝宗冷笑:“我为什么不敢?我按照事实报给皇上,诛杀佞贼,这不是理所应当吗?皇后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这么多年来,她作为王家在后宫里的筹码难道做的坏事还少吗?”
“你懂什么?皇上难道就真的把你当做心腹吗?萧朝宗你不要忘了,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你的父亲萧山意,又是因为什么死的!”
一把利剑擦着“陈老三”的脸颊钉入墙内,剑身发出阵阵嗡鸣。
萧朝宗几乎是压抑着暴怒,低低地说:“我从未忘记,就是因为这件事,让我每一天站在朝堂上的那个位置的时候,我都记得我要做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为皇上,狠狠的打击王家。王大人,你说是不是?”
“陈老三”惊愕的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会知道……”
萧朝宗笑了笑:“如果不是这次偶然,我想我是绝对发现不了王大人还会易容术这一说的。怪就怪王大人自己,既然要扮演一个陈老三,就该好好了解他的习性和爱好。一个嗜色如命的人,居然对女色不为所动,不让人奇怪吗?”
他说完,伸手从“陈老三”的侧脸旁扯住什么,而后狠狠一撕。一张人皮面具飘然落地,萧朝宗身后的狱卒看呆了眼。
萧朝宗掏出帕子擦手,眼眸微垂,那样子足像一个神祇蔑视凡人的神情:“我与王大人交过手,虽然王大人武功不算上佳,但是之前在阳山上你假扮劫匪劫持长公主,当时只有两个弱质女流,我不相信以王大人的能力会被两个女流制住,所以我认为——”他缓缓勾唇,露出一个在外人看来极为耐人寻味的笑:“王大人是故意让我们抓住的,如果我今天无法发现你易容的身份,那么你是不是要以‘陈老三’的嘴说一些什么?”
王阆微微发颤,他没有想到萧朝宗竟能如此洞悉人心,仅凭一些细微末节的小事就能推断的这样准。
看见他的反应,萧朝宗更确定心中所想:“那么,你想跟我们说些什么呢?你想把这件事往谁的身上引导呢?或者说,背后指使你的那个人,想告诉我们什么?”
王阆死死咬紧牙关,萧朝宗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地狱来的神明,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他张着嘴就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秘辛来。
他的这副拒不交待的样子也在萧朝宗的意料之中,萧朝宗颇为遗憾的摇头:“我原本想再留你活几天,至少能让你听到皇后意外病亡的死讯,看来你也不需要了。”
王阆听到女儿的名字,才会情绪激动的挣扎,牵扯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萧朝宗,你我某种意义上来说目的相同,你今日对我的赶尽杀绝,不怕来日你也是这个下场吗?”
萧朝宗不为所动,冷淡说:“我与你不同,我对皇上忠心耿耿,而你是佞贼,死不足惜。”
他叫狱卒去取铁板,趁着狱卒离开的这段时间,萧朝宗俯身与王阆对视,忽而低声笑说:“你说的不错,我们目的相同,我一时一刻也忘不了杀父之仇,我为了这个机会,可以蛰伏十年,二十年,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为了复仇而努力,杀你,是我复仇的第一步。你一定想不到,皇上说了要留你的命,哪怕你不说什么,他都不准备杀你,但是我……”
萧朝宗的停顿,让王阆惊恐的瞪大眼睛:“不,你不能这么做,皇上说……”
萧朝宗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猛地塞了一个药丸进王阆嘴里,迫使他吞服而下。王阆只觉得喉咙里卡着一个辛辣刺激的东西,他干呕不出来,最后只能咽下,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萧朝宗,你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连皇上的命令你都不听,皇上多疑,一旦被他发现,你休想好过。”
萧朝宗却笑了:“是啊,如果是普通的毒药,必然不能伪造出你服毒自尽的样子,但是如果正好你的这颗毒药,是从温禧公主那拿来的呢?你不会忘了,你跟皇上共同培养的这个杀手吧?”
王阆没想到他连这个事也知道,是的,温禧公主作为杀手培养,是当年他向皇上提出的建议。因为一个面容已损的女子,是不适合再做皇亲贵胄,但是她身为公主之尊,也必须要为这个国家付出点什么。
既然温禧是杀手,那么她常年备着的就是毒药,万一哪一日被擒住,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背后指使人的真实身份。萧朝宗当日跟温禧对决,捡走了温禧的那颗药丸,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王阆呕出第一口血的时候,还在想命运怎么这么讽刺。因为温禧身上的那些毒药,也是他安排人去准备的,没想到现在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也许是因为不甘,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王阆在最后弥留之际,咳着血说:“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萧朝宗挑眉:“哦?你是不是想说,你谋反那日,死的并不是温禧?而是别人代替的?”
王阆死死的瞪着眼睛,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虽然通过他的眼神萧朝宗看出,他应该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一切。
萧朝宗笑的淡然:“砍下她脑袋的时候,人皮面具翘起来了。我早该想到的,温禧既然是你们培养的杀手,你会易容术,她应该也不赖,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找找她在哪里。”
“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她。”这句话似是用尽了王阆最后的力气,他说完后便头一歪,不再作声了。
狱卒来的时候,萧朝宗道:“他自尽了,你找人收拾了吧。”
狱卒大惊:“这……小的立刻汇报给皇上。”
“不用了,皇上那边我会去说的。”
萧朝宗转身,没有再回头看王阆的尸体一眼。
没过几日,就传来皇后病故的消息。皇上哀痛不已,罢朝两日,如果不是阮羡羡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很可能就此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