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穷小子》
文/廿四欢
正文：
第一章：
飞机划破云层，在临城机场平稳落地，乘客陆续离开。
连轴奔波了一个月的辛凌鹫终于度过了漫长的实习期，从员工休息室出来，她仍穿着红白色的职业套装。挺胸、翘臀、窄腰，东方女人姣好的身姿和独具韵味的美感被她体现的淋漓尽致。
出机口的通道处，一个戴着蛤蟆镜的妙龄女人步伐匆匆，跨着步子朝辛凌鹫所走的方向跑过去。渐渐逼近候，只见女人身子一侧，肩膀直挺挺地撞到辛凌鹫的肩膀上，女人抬手一挥，那杯被辛凌鹫握在手里的纸杯一翻，白开水浇了女人一身。
“啊抱歉抱歉！”辛凌鹫猛地转身，下意识道歉。
她刚才有些走神，琢磨着待会要去哪里，不提防自己会撞到人。她定睛，忙去观察被撞者的情况，蛤蟆镜下露出的半张脸庞，唇线下抿，眉头紧锁，辛凌鹫伸手试图帮忙将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拉起来时，被对方冷冷地挥手甩开。
情况有些糟糕。
辛凌鹫在心里默默地想。
她翻遍全身的口袋，找出纸巾，递过去，态度诚恳，言辞礼貌而又客气，说：“先擦一下吧。”
“不用。”女人脑袋一扬，黑色的镜片下锐利而又计较的眼神直直地落在辛凌鹫脸上，辛凌鹫正襟危站，屏气凝神地接受着她的审视，女人嘴角一弯，视线落到她胸前，未来得及摘下的胸牌上，开口，“方端末航空，辛凌鹫。”
被突然点名的辛凌鹫心一抖。
果真听到女人说：“你们航空公司的员工服务质量就是这样？”
“抱歉，这位女士，是我不小心……”辛凌鹫虽走神，但仔细回忆了下，不见得是自己撞到的人，可员工手册的第一页第一条，辛凌鹫记得很清楚，一切以乘客为首。
与乘客说话不能顶撞。
被乘客责备不能生气。
要优雅、礼貌以及心平气和。
只是……如果当你面对的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乘客时，客气礼貌、心平气和并不能够解决问题。
辛凌鹫瞳孔微微放大，看着带蛤蟆镜的女人拿出手机，漂亮的水晶指甲按了两下屏幕，拨通了一个电话：“喂，你好，是方端末航空吗，我要投诉。”
“……”
半个小时后，辛凌鹫垂头丧气地站在临城机场的门口，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
她报出目的地，便没再说话。
路况很好，车子一路开得稳，辛凌鹫坐在后座，反复琢磨着方才在办公室，经理在听完蛤蟆镜女人的一方陈词后，欲言又止地觑一眼辛凌鹫，面露难色。当时辛凌鹫想，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扣点奖金，赔礼道歉。可谁知，在经理笑吟吟地和蛤蟆镜女人赔笑脸后，敛着神色，对辛凌鹫说：“你不用再来上班了。”
车子猛地一刹。
辛凌鹫的身体由于惯性往前倾，她及时抱住前排的座椅后背，抬头正和司机师傅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对上。司机笑呵呵地征求她的意见：“这地不好打车，你要去大学城，如果有顺路的学生，我能一起捎着吗？我少收你十块钱车费。”
辛凌鹫瘪瘪嘴，背靠回到后座，点头：“行。”
刚丢了工作，能省一分是一分。辛凌鹫拿出手机，看了眼这个月的电子账单，眉头稍稍卷起来些，流露出紧迫和不安。她愣着神，琢磨着自己应该快点找到下一份工作。
掌心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电话是同事林淑子打来的。
“喂，梳子。”
“凌鹫，你知道今天投诉你的人是谁吗？”她说话有些急，话语里难掩激动。
辛凌鹫挪了挪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问：“谁啊？”
“方端末的未婚妻。”
“方端末？”
路边有人拦车，司机停车，要下车窗问了去哪，招招手示意他上车。
男生一身短裤短T，肩膀上挂了个硕大的行李袋。他刚拉开副驾的车门，矮身坐进去，就听后座上有人喊自己。他下意识转头，看清说话者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手机上，并未察觉他。
方端末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司机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反应，忙解释：“这条路不好打车，你们俩拼一下，路费可以少付点。”
方端末沉沉地“恩”了声，转正脑袋。
辛凌鹫一面讲电话，一面偏过头，扫了眼新上车男生。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左耳朵，以及半块漆黑的后脑勺。没多想，将脸朝向窗外，电话那头林淑子如数家珍地给她介绍了一遍“方端末航空的大少爷方端末”的光辉事迹。临末了不忘打趣她：“辛大小姐你好歹也在方端末航空实习了三个月，难道连这都不知道。”
“还真不知道。”
林淑子孜孜不倦地给她继续科普：“听说方端末还在读大学，他虽然还未接手公司，但作为方家独苗，这上亿的资产，早晚都是他的。方端末航空、方端末影视、方端末广场等等乱七八糟的一些产业，就能想象得出，方端末这个名字代表着是多少钞票啊。”
“呵。”辛凌鹫咧嘴笑了下，不咸不淡地说，“我还认识一个叫方端末的男生呢，刚巧也在读大学——”
副驾上坐着的男生眉心跳跳，抬头，从后视镜里往后看。
辛凌鹫爽朗地笑道：“——不过他是个穷光蛋。”
被戳着脊梁骨评判的方端末嘴角抽抽，沉默片刻后，解了安全带示意司机：“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我要下车。”
司机师傅一愣，忙照做，扫了眼计价器说：“十一块。”
后座讲电话的声音还在继续，方端末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翻钱包，抽出一张十块的纸币，给司机：“十块吧。”
穷光蛋付钱就得讨价还价。
“行。”
方端末下车后，司机师傅重新发动车子，忍不住唠叨几句：“一个男生，这么会过日子，我都看见了，他钱包里有零钱。”
辛凌鹫讲电话之余，抬头看了眼正在说话的司机，确认不是对自己说的之后，脑袋偏回去，打量着还有多久到学校。额……等等。路边这个男生，黑T，挎包，不正是刚下车的男生吗？只是这长相……辛凌鹫眨眨眼，让自己看清楚些，这不就是她们学校船舶专业的贫困生方端末吗？
电话那头林淑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停，辛凌鹫却一时失了主意。
所以，刚才她在讲电话说他是穷光蛋时，本尊正在车上。
至于听没听到？
辛凌鹫认真回忆了下自己说的原话，一拍脑袋，长叹，内心无比确信，肯定是听到了，除非他是聋子。
“喂，辛凌鹫，你还在听吗？我刚刚听到通知，因为你服务态度问题，不会再有任何航空公司愿意接纳你。”
“林淑子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辛凌鹫心猿意马地答应着，冲司机师傅说，“师傅，你靠边停，我在这里下车。”
“诶好。”司机师傅报价，“一共十五。”
辛凌鹫翻了下包，抽出张二十的纸币，给了钱，着急下车，头也不回的说：“不用找了。”
司机叹了口气，计较：“现在这小姑娘，怎么还不如男孩子会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