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看着严肃的情况，稍微一愣。把外套给了上前来接的佣人，才稳了心神，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插了话：“哟，您一回家这么大动静啊。妈呢？”
祁震这才发现大儿子也到了家，看祁湛时，眼里还带着责备的余波：“你妈在厨房，亲自掌厨，搞得现在晚饭也没吃上。”
“爸，我看您就是饿出来的脾气。”祁湛也坐到了沙发上，朝旁边沉默的祁深望了一眼，“您可要小心，等会儿被妈撞见您对谁发难，今晚就别想吃着饭了。”
祁震冷哼一声，脾气还真因为祁湛打诨插科而压下几分。但嘴上还是严厉道：“祁深自作主张去了L大，我还不能说两句？”
祁深被点了名，却依旧垂着眸，没有在意。
“L大怎么了？”祁湛问，“L大不也是全国一流大学吗。”
“有更好的选择，偏偏选L大。”祁震说到这个，又来了气，“放着双一流大学不选，最后跑到L大工作，那当年你非得跑国外念书干什么，在国内念个博士，现在也能在L大工作！”
祁震后半句的矛头又换成了祁深，声音也越来越大。
“干什么干什么？”蔡淑敏手上还抓着锅铲，一脸的不高兴，“声音我在厨房都能听见，你是要拆家啊？”
祁震没想到被老婆抓了个正着，发的火一下子就成了哑炮。
“只要宝宝高兴，他愿意去哪就去哪，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的啦？”蔡淑敏瞬间亮明了立场，批评起祁震来。
祁震面上挂不住，沉着声音反驳几句：“我怎么不能管了？这都是给你宠坏的，我还不管，这孩子明天就得走到弯路上去。”
“什么弯路，你说什么弯路？”蔡淑敏激动起来，用锅铲直指祁震，愤慨道，“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四处惹是生非的小孩儿比起来，我家宝宝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他天天，天天在学校里研究、学习，做正事儿，话都不多说一句，更别提享受什么我们家的特殊待遇。他能走什么弯路？啊？你解释清楚！”
锅铲眼看着就要逼近祁震的鼻尖，祁震皱紧眉头：“好，我们就说说他为什么回国？你一直劝他回国，劝得眼泪都快淹成湖，他也不松口回国的事。这突然就回国了，第一件事还是搬出去住，又偏偏去了L大，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祁湛坐在沙发上，听得扶额，眼神虚虚地投向祁深。
虽然祁湛早已习惯父母对于祁深的敏感程度，似乎祁深再不动声色，都能成为家庭中心的漩涡。也习惯了祁深油盐不进，对无数次爆发在眼前的争执漠不关心，一意孤行，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会说。
但祁震是何等的老油条，明明整天不着家，可是对祁深的事，却一说一个准。比天天盯着祁深的蔡淑敏不知高深到哪儿去了。这样下去迟早会露馅。
只去一个L大，就使得祁震生出疑虑。万一让二老知道了，祁深还在单相思，并且还是为了那姑娘回了国，估计祁家的天都要翻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啦？”蔡淑敏当仁不让，反口道，“你是不是生意做糊涂啦，对自己家小孩儿还这么多心思？只要宝宝能呆在我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要宝宝去选什么双一流大学，都不在我们市！而且，宝宝不在身边，你时时念叨。现在回来了，你还把他往外赶？我看你才最奇怪！”
“你……”祁震伸出食指，气得指头颤抖，“妇人之见！”
“祁震！我还不知道你有性别歧视的啦。要是我早知道，我就不……”
眼看战火愈烧愈烈，祁湛扶额的手也放下来了，小声地插了句：“妈……”
“妈。”一个清冽平静的声音混着祁湛纠结的语气一块儿发了出来。
祁深神情平淡，音量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望向他。
他抬眼，接近温和地道了句：“我饿了。”
祁湛睁大眼睛看着他，下一秒却醒悟过来，附和道：“就是啊，都快饿死了，你们还在这聊天。不是叫我们回来吃饭的吗，饭呢。”
祁湛机灵得接过话茬，把一场不愉快的争论变成了家常聊天。还拿出了幼稚的催饭语气，恨不得当场敲起碗来。
“哦！”蔡淑敏仿佛如梦初醒，她多看了祁深几眼，这才道，“都怪我，你们先吃几块点心垫着，马上就好啦。”
她说着就匆忙转身，奔厨房而去，还不忘回头嗔祁震一句：“你过来帮忙呀，站着干什么的啦。”
祁震还看向端坐着的祁深，眼神有几丝陌生。他收到蔡淑敏的催促，移开了目光，认命地卷起袖子，也进了厨房。
等二老的人影完全不见了，祁湛松了口气。捡了块茶几上的糕点咬了一口，貌似随意地开口道：“你怎么了。”
客厅里只剩下兄弟两个，这一句明显就是冲着祁深的不对劲问的。但祁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像是祁湛的声音太轻，他没有听见似的。
祁湛接着道：“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事儿，跟哥说。别客气，咱俩谁跟谁，是吧。”
祁湛很少自称为祁深的哥哥，他这个人活得随性至极，真真假假总不让人猜透。但祁深知道，他这个时候，看似摆哥哥的架子，实则，是认真的。
祁深垂着眼眸，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他的侧脸轮廓硬朗分明，眼睛却露出虚幻的脆弱。
他低低地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糟糕。”
实在是太糟糕了。
简舒心想，这露天的，连个棚子也不拉，光秃秃设在戈壁沙土上的饭席，简直是灾难现场。
特别那塞北平原上的冬风一刮，简舒差点连人带凳都要被刮跑。更别说，这一阵阵的风带来的一捧捧的沙，只转眼，桌上刚刚添上的菜色都变成了土色。
这到底让人吃的是饭还是沙子！
天色将晚，地平线终于埋没了最后一丝残阳，也将天边的晚霞彻底沾染上了接近黑的紫色，更为浓重而庄严。
张智成导演将三炷香插在了祭祀台的香炉里，大声说了些开机的祝词。
这些话还未传到坐得不远不近的简舒那里，就被呼呼的北风吹散了。简舒眯着眼睛看向张智成张张合合的嘴，真害怕他说着说着，对了媒体的镜头呸出几口沙子来。
接着是几个重要的剧组工作人员，比如副导演李贺，道具组负责人，还有后勤组组长等等都殷勤地对着猪头拜了又拜，还说了些吉祥话，图个好兆头。
简舒瞥了对面安然处之的动作指导孟乾，心想，他倒自在地做个柱子，也不上去拜猪头。
仪式到这里，算是完成了大部分。接着就是媒体的主场，主要干部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传来叽叽喳喳的询问声。
还有刚下车的女主角饰演者，新晋小花何如蜜，连人都被媒体拦在场外提问，话筒都要戳到何如蜜的脸上，就是不放她走。
她就是这次开机仪式来的唯一主演，试演《傅言传》女主角傅言言。另外两个男主角，秦嘉因为档期问题不能到场，而男二号，后来约了个由歌手转型演员的小鲜肉，顺便也请他演唱了主题曲。这个男二号饰演者，简舒也没见过。而导演张智成则为了卖关子，特意嘱咐他不要在开机仪式上出现。
其余来了几个配角演员，也是稀稀拉拉各自成圈。
简舒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情景，还未开拍，记者就拼了老命地问问题，搞得跟情报机关似的。还有甚者，误以为简舒也是该剧的演员，还是个新面孔，差点将简舒的生辰八字都问个一清二楚。
简舒忙不迭澄清，没成想，对方知道她是编剧，瞬间跟长满了七八个嘴似的要她剧透。
“我们就要开席了。”
这时，孟乾看向那个年轻记者说了句话。虽不轻不重，但那记者就知了趣，赔笑着塞给简舒名片：“以后我们再聊啊。”
简舒还懵着，不知该不该收，就见孟乾眼神动了动。简舒便收了下来。
记者走远后，简舒朝孟乾笑了笑：“谢谢你啊。”
孟乾点了点头，不客气地接受这声道谢，又忍不住说：“这些菜都是做样子的，不用吃。要吃的是那口大锅里的饭和肉，意思是同吃一锅，合作顺利。”
简舒抿着嘴，心想，难道我的嫌弃有这么明显吗。
但她见孟乾人虽然话不多，但看上去还算正直，也给她解了围。这一桌只有他们两个闲人的尴尬也冲淡了，简舒便搭了话：“那这些菜，会不会有些浪费……”
“这些都是附近民居捐的菜，也有希望他们多加照顾的意思，本就不是什么好菜。”孟乾如实说。
简舒惊讶，竟不知道一顿开机仪式上的饭菜有这么多讲究。又惊讶于张智成的准备工作，这说明他早已分派后勤组到敦煌组织开机仪式，否则也联系不到这里的居民啊。
果然开机仪式和简舒想象的红酒高脚杯相差甚远，简直就是翻版的农家乐呀。简舒想到这，心情终于完全放松了，她开始掏出手机拍照，要记录在剧组每一天的生活。
可是今天，她的手机过分的安静。
她饿着肚子，一直鼓捣着手机，直到一碗碗热腾腾的白水煮肉端上了桌，好像有什么一直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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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更新了。因为现实遇到了比较严重的问题，更新给大家跳票了。
除夕恢复更新，空了的更新会在假期补上，万千抱歉全然在补更上orz。
谢谢大家一直等待，新的一年，我会和你们一起，把故事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