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简舒没趣的扁扁嘴,她没想到祁深入住后,还有这等好处,她这算沾光了?
祁深几分钟就将水表的故障修好,顺便把露在外面的水管敲了一遍,大约检查无事,再把水阀打开,就算完成了。
物业大叔走出浴室,捡了放在地上的工具箱,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道:“那我们去你那边搞定吧,小祁。”
“不用。”祁深正在洗漱台前洗手,低着眉眼,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我等明天。”
那大叔扭头看他:“啧,你不是就在对面吗,顺便的事。”
“呃,打断一下,你们在说什么?”简舒适时提出了疑问。
大叔又露出个别有意味的笑,对着简舒答:“修完水泵已经要傍晚了,本来住户们的室内维修是要等到明天的,但是一下午都在帮忙的小祁提出了先修701的请求。啧,简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不不不,师傅你误会了,我们没……我们就是邻居而已。”简舒一脸菜色。
“我懂我懂。”大叔麻利收拾,提起了工具箱,又问还在那洗手的祁深,“真不用去修你那边?”
祁深礼貌答道:“谢谢,我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唉?!
简舒差点就想冲上去扯着祁深的衣领疯狂摇晃:你清醒一点好吗!
大叔却一拍脑瓜:“是我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了,你们慢慢聊。”
“不是,我……”简舒再心生无奈,也只得跟上去,将脚上生风的物业大叔送出了门,“谢谢师傅,慢走啊。”
目送着大叔消失在楼道,简舒凶神恶煞地回过头来:“祁——深!你跟别人乱说什么啊!”
祁深也刚刚走出浴室,抽了几张抽纸,仔仔细细地擦着手上的水珠,他意识到了简舒的怒火,抬头道:“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乱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你这家伙怎么一脸淡定。
简舒又问:“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要说是前男女朋友,你就完蛋了。
“邻居。”祁深想也不想,自然而然地回答。
简舒收敛了怒气,算是对这个回答有几分满意,但她又开始了审问:“还有啊,我必须要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还搬过来,别跟我说这是巧合。”
“不是巧合。”祁深把手擦干净,又闲不下来似的,弯下腰整理客厅的茶几,“我在找你。”
简舒突然想起他的家庭背景,想来找一个人也不算多么困难的事。这个事实让她越发看不惯他这自在的模样,哪怕是做好事,她刚想叫停祁深——
“对了。”祁深却自己停下来,对简舒道,“过来吃饭。”
他说完就顾自走进厨房。
简舒以不能放任他在自己的房子里来去自如为理由,二话不说也跟上去监视他。
只见他先打开刚刚带来的饭盒,感受着温度,像是预料到简舒会跟上来,并不回头:“温度稍微有点凉,借用下厨房。”
“等等……”
简舒话音刚落,祁深就娴熟地打开橱柜,对着空无一物的柜子,微微蹙眉。
他又动作迅速地检查了刀具案板和燃气灶,最后才回过头,用一种非常担忧的眼神看简舒。
简舒道:“呵呵,因为每天都吃得很好。厨房,已经很久不用了。”
不,真相是简舒自入住以来就没有用过,这就是个摆设。
祁深略微一想,以前的简舒,虽然是个家务白痴,但对于烹饪却尤其擅长。所以合租时规定的条件是她做饭,合租人负责打扫。托简舒的福,祁深的味觉被养得很刁,以至于她离开以后,自己再怎么学,总差点味道。
可以现在厨房的状态来看,案板上沾着装修的石灰粉,柜子的门打开时粗糙感非常明显,煤气灶全然一新,没有天然气罐,根本就是完全没有使用过。
祁深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问她一年来过得如何,想问为什么现在是这个样子。但另一方面,他一看见简舒,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祁深压下眼神里的诸多情绪,只问:“虽然可能味道会差一点,有没有微波炉。”
“有是有,在……”简舒忍住那句,在卧室里,啊,她现在怎么能说为了方便她把微波炉放进了卧室,零食放进了衣柜!怎么可以,在祁深面前,这不是破坏自己所剩无几的“过得很好”的形象吗!
她咬咬牙:“我不吃,你不用热了。”
祁深却出乎意料地答:“我吃。”
“那你不会回去热吗!”
“不行。”祁深固执道,“如果,我出去,想要你给我开门,很难。”
“既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简舒冷淡道,“那就应该识趣地离我远点。”
“好吧。”祁深似是退步了。
简舒刚想敲锣打鼓地把这尊大佛送走,谁知祁深便在餐桌旁坐下,打开了中午的瓷白饭盒,拿起饭盒里本就准备好的餐具,看样子是就地解决。
“等一下!”简舒抓住了他的手,“你干嘛?”
祁深看着她莹白的手背,像是怕将她惊醒,低沉道:“没有微波炉,就这样吃。”真不知他想吃的是饭,还是简舒的手。
“那怎么可以。”简舒抓紧他,“这已经冷了!而且是中午剩下的,你要吃不会吃这个新的吗。”简舒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个蓝色的饭盒。
祁深盯着她瘦弱纤细的手指,只觉得分外好看,好想握住,他分了心神,嘴上缓缓道:“那个是给你的。”
简舒看他盯着自己的手,还以为他介意,她连忙松开:“中午这个不也是给我的吗。”
“可是你不要。”
简舒竟然在祁深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委屈,她直接道:“晚上这个我也不要,你要是怕浪费,就吃掉吧。”
“明天吃。”祁深神色在在。
简舒:“你的胃什么时候练成了铜墙铁壁,专吃剩菜?”
要知道祁深挑食不说,还有胃病,吃点不合适的东西就能病发,为此,以前的简舒可没少在祁深的吃食上下功夫。
话说上次祁深吃了点辣,不知道有没有事,简舒乱七八糟地想着。
两人对视片刻。
“算了。”简舒被他打败,“今晚我要是吃了你做的东西,你明天,包括以后,都不用送饭了,知道吗。别搞得像探监一样!”
祁深压下心中的震动的欣喜,面色平淡地点点头。
于是他看见简舒大义凛然般走近了卧室,他礼貌地没有跟上去,只是看着她消失,又看着她气喘吁吁地搬出个微波炉。
祁深立即起身,快步走上,将微波炉接过来,放到厨房,插上电,先将蓝色的饭盒放进去。等待的过程中,他又开始盯着简舒看。
简舒真是有苦难言,偏偏又因为从卧室里抬出了微波炉而心虚,她别过头:“喂,你,为什么要搬到对面。不是说放弃了吗。”
“我是放弃了。”祁深看见简舒因为搬了重物,额边渗出细细的汗水,他不由得做个吞咽的动作,“我放弃,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想法。”
“那你,这是在干嘛。”忽然,简舒感觉自己卸了力气,既然放弃了,就不要做一些令人误会的事啊。
“简舒,你知道吗。”祁深眸色深沉,语速很慢,“现代物理面临着很多瓶颈,比如,弦定理无法被证实,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暗物质和暗能量究竟是什么,平行世界是否存在。”
“物理像是走近了死胡同,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窥其全貌。”
“在真理面前,所有人都一样无知。我15岁就收到了加州理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决定了自己要去研究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这件事的难度,出乎了我的预料。如今整整7年,我甚至提前完成了博士学业,但和其他学者一样,在这些关键问题上原地踏步,毫无进展。”
“选择物理,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我已经习惯去做这件几乎没有可能的事。”
“包括你,简舒。”他最后说,“你那天对我说,你不爱我了。我放弃了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你不爱我,没有关系,我爱,就够了。”
——
追寻没有答案的问题,真的很难。
理科生讲起情话,也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