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舒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会有这种告白都要用物理作比喻的怪人啊。
而且,她听完,怎么感觉到愈发窒息的心痛。
“简舒,怎么了。”祁深拧着眉要靠近,“你……”
简舒这时才如梦初醒,只眨了一下眼,却发现有水滴从脸颊滑过。她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别过来!”她猛地站起,推开近在咫尺的祁深,转眼冲进了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笃笃笃。
“抱歉。”祁深用力敲着门,声音里带了些急切,“我说错了话,对不起。”
不。
你没有说错。
简舒靠在门后,泪水再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这句告白,她想,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等了很久,等到以为再也不会来,等到她选择离开。
她不顾风雨给他送课件的那一天,在他的实验室外变成一只孤独的落汤鸡,她多希望等到这句爱你,而不是谢谢,和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她因为重流感住院的那一次,握着手机翻来覆去,她想着哪怕没有“爱你”,至少有个音信,可最后等到出院,也等不到在MIT参加学术交流的祁深的一句问候。
为什么,这句话,现在才来。
为什么要让心灰意冷的她听见,而不是那个满怀期待的她。
为什么……
别哭了,快想啊。
简舒咬着舌头让自己冷静,她擦着怎么都擦不干净的眼泪,嘲讽自己是要把一年多以来忍下去的委屈一次性哭出来么。
祁深这个大麻烦还在门外等着呢,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已经和自己约定好了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游刃有余,已经,没有别人可以依赖了不是吗。
起码,要比以前的自己更加现实啊。
倏地,她停下了抽噎。
现实。
祁深说了爱她,她就傻乎乎地相信吗。
“啪嗒”一声。
卧室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简舒直视着祁深担忧的目光:“抱歉,我太感动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感动?
简舒是真的,为祁深把她和他那至高无上的物理相提并论而感动不已。
祁深望着她红彤彤的眼睛,虽然看上去已经振作了起来,但他还是自责道:“是我不会说话,害得你……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发低落,又带着温情,搞得简被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打住:“祁深,你现在可比以前能说会道多了,我不都感动到哭吗。”
祁深闻言,察觉简舒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他还未深想,又听简舒道:“以你现在的水平,撩妹简直易如反掌,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祁深眼中像是有风暴席卷而过,只一瞬,满目废墟被他掩盖,简舒并未看清楚。
他好像完全没听见简舒意味不明的话,转身走向厨房:“饭菜已经热好了,你不是答应要吃吗。”
“对!”简舒复而想起来,落落大方地也入了座,“今天我吃,但是你以后都不能再送,记住了!”
祁深把饭盒餐具在她面前摆正,嗯了声,就拿着中午的瓷白饭盒也要热自己的饭菜。他不去想别的事,只为能和简舒再一次面对面吃饭而偷偷高兴。
“你别吃这个。”简舒却一把夺过祁深的饭盒,带着怒气把恹儿吧唧变了颜色的饭菜一股脑倒进了垃圾桶。
祁深那小小的高兴也跟着破灭,他沉着面色看简舒的动作。
简舒顺手拿出自己的碗和筷子,从蓝色饭盒里扒拉了三分之一分进了自己的碗里,再把饭盒推到桌子的另一边。
“你愣着干嘛!”简舒不悦道,“过来吃饭。”
祁深抬头,复杂地看简舒。
她被看得毛毛的,解释道:“尽管你之后也不再做,但是我还是要多嘴,你这做得也太多了吧。还是说,你以为我是大胃王?”
“不是。”祁深拉开椅子,坐到了简舒对面,没再多说,乖乖拿起筷子。
他压下万千情绪,注视着对面埋头大吃的简舒。
看看她,明明说出的话像刀锋伤人,内心却比谁都要柔软。
***
次日。
“叮咚叮咚叮咚……”
简舒在梦中还追着美食跑的气喘吁吁,突然鸡腿、水晶小笼包、蛋糕等等一堆美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响个不停的门。
她被门铃吵醒,眉头紧紧地拧起,随意地抹了抹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这才单手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掀了被子,慢吞吞地套了件外套。
啊,简舒带着起床气,一脸不爽地扭开门锁,拉开门的时候还带着风。
“你又要干嘛?”简舒话说到一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吗。”
祁深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她身上,他久违地见着简舒刚刚苏醒的样子,长长的睡裙外面,外套凌乱,一看就是迷迷糊糊套上的。
哪怕简舒的语气可是极其糟糕,但在祁深眼里却觉得可爱。
祁深不自知露出个温柔的笑:“我还没吃,找你一起。”
“你是没吃午饭还是没吃晚饭?”简舒懵懵地问。
“早饭。”
简舒想起自己手上没手机,家里也没钟,她怒火中烧地挤出一句,“那现在几点?!”
“早上七点。”祁深答。
晴天霹雳!
简舒上次七点起床还是两年多前为了献殷勤给祁深做早餐,想想都上辈子的事了!她听着那句轻飘飘的七点,又看见打理整齐干净帅气的祁深,睡意已经全然跑光。
“祁深,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
“不需要你回答!”简舒真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但又稍稍顾及了自己的形象,转为只动嘴不动手,“早上七点!七点!你把我吵醒干什么!”
“叫你一起去吃早饭。”祁深的模样颇为无辜,“因为答应了你不再送饭。”
简舒:???
她怒极反笑:“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随意打扰别人的私生活,再这样邻居都不要做了。”
“抱歉。”祁深认错很快,态度良好,以退为进道,“你不是别人。”
“我不是在跟你玩文字游戏。”简舒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做什么?”
祁深闻言,并不觉得难堪,反而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很快说:“简舒,你太瘦了。体脂比肯定没有达标,我想你再增重7.85千克,我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滚。”
回应他的,还有震掉墙灰的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