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公寓楼对面的包子铺。
简舒百无聊赖地咬着豆浆吸管，她一屉小笼包都没有吃完，现在坐在旁边的祁深正在吃剩下的几个。
真是令人误会的早晨。
把祁深关在门外，简舒本想继续回到温柔梦乡，可昨晚实在是睡得太好，少见的没有熬夜没有失眠，沾了枕头就昏过去的那种，又加上祁深的一通闹腾，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随之醒来的还有她空空如也的胃。
简舒认命地刷牙洗脸，意外发现清晨的空气使人愉悦，她甚至克服懒癌抹了香喷喷的面霜，就要出门享受早饭。
直到她再次打开门，发现祁深还笔直地站在门外，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他看见穿戴完毕的简舒，眼神瞬间被点亮。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还差点因为简舒禁止祁深吃自己的包子而吵起来。
“喂。”简舒拉着脸问，“就算让你完全放弃，你也不会照做吧。”
祁深停下筷子：“完全放弃什么。”
“放弃做可笑的邻居，别再管我……”简舒抽着嘴角，不自然道，“还有放弃你的感情什么的。”
“抱歉，我做不到。”祁深沉声道。
他尝试过，一年前，他放走她，已经饱受悔恨之痛。如今，好不容易拼凑起完整的自己，奢望留在她身边，怎么可能，连最后的感情都要放弃。
“哈？”简舒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可是我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你这样，频频干扰我的生活，非君子所为吧。”
祁深拿着筷子的手悄悄握紧，他强迫各种情绪冷却，后来说出的话，也随之平淡：“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简舒点点头，等着他的后话。谁知简舒和祁深对视半晌，祁深也没打算继续说些什么。
“错了的话。”简舒沉不住气，最先发话，“那你是不是要改。”
“不改。”祁深轻轻吞出两个字，放下了筷子。
简舒：？？？
这次祁深有了后话，缓缓道：“也许这样的行为称得上是自私，但我还是无法对你视而不见。”
“那你搬走不就好了？”简舒着急地说，“你现在也许只是不习惯，只要远离，对你对我都好，时间会帮你解决的。”
“就当做不习惯吧，可是我们已经分别一年多。”祁深不疾不徐道，“要多久我才能习惯没有你的生活，简舒，你有答案吗。”
“我，我怎么知道。”简舒别过脸，嘴硬着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打扰别人吧！”
“不对。”简舒猛地回头看他，“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那可笑的感情而回国吧？”
祁深迎着简舒锐利的眼神，知道自己最好不要说谎：“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简舒的声音也压不住的颤抖，“把理想说得天花乱坠，对物理的热爱堪比信徒，你现在随随便便放弃留在物理圣地研究的大好机会，你是要我对你心怀愧疚？感恩戴德？”
“没有。”祁深反驳，“我没有，思考这些。”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连这些都想不到。”简舒快被他气死。
祁深张了张口，我只是不能失去你，他复而又沉默，知道现在的简舒并不喜欢他过多表达自己的感情，昨晚上简舒的眼泪，每一颗都像巨石砸在心里，很疼。
“算了。”简舒无奈地靠在椅背上，“无论你做什么，都遵循你自己的意志，和我关系不大，也不要妄想，我会因为感动对你有别的什么想法。”
祁深见她眉头紧锁，自己也很不高兴。
他突然忍心说：“既然如此。我有个提议。”
他实在，不愿意她更加讨厌自己。
她茫然：“你说什么？提议？”
“嗯。”祁深艰难道，“一年，像这样打扰你的生活，如果。”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如果一年以后，你还是，不爱我，那时候，我就离开，不再出现。”
“一年太长了。”简舒狠心道，“虽然无论多久，我的想法都不会改变，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但看在我之前同样给你死乞白赖地添了很多麻烦，招惹你，我也有错。
我同意这个提议，不过，时间定在半年。你要知道，女孩子的年华是宝贵而短暂的，我不想浪费。”
“好。”祁深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告诫着自己不能太心急，也不想让简舒不快，他沉默而迅速地吃完早饭。
原来把每一次和简舒的接触，都当成最后一次，祁深希望路没有尽头，一顿早饭能吃到永远，而现在，只有半年时间，在简舒眼里是浪费，他却如获至宝。
简舒阻挠无效之下，祁深付的款，两人走出了包子铺。
这时已经早晨8点过，阳光也开始热烈刺眼，路上的来往行人多了起来，他们虽是行色匆匆赶着上班上学，却也沾染了朝气。
简舒发现祁深也悠然自得地跟着自己散步回公寓，她疑惑道：“你不用工作吗。”
“还没有决定。”提及工作，祁深神色寥寥。
“是今年5月份拿到的博士学位？”简舒开启了闲聊模式。
“嗯。因为课题的原因，晚了几个月回国。”
“哦？”简舒敏锐道，“是你的导师不放行吧。”
祁深的导师对他的看重程度，简舒可是深有体会。
以前就恨不得把祁深栓裤腰上，什么大小活动都要拿出去炫耀一番。还不留余力地压榨他的个人时间，像是希望让他每年做百八十个课题似的，何止一个恐怖可言。
简舒回忆着，又说：“不过要是我，也不愿意放跑自己精心栽培的得意弟子。”
“对不起。”祁深却满怀歉意，音色沉重，“以前，忙到没有关心你。”
简舒这下是完完全全惊讶了，自己语气有酸味吗，还是，祁深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简舒淡淡说，“不过，感情和学术，对于你，选择学术是理所应当的吧。虽然以前有过不甘心，但是也慢慢知道了物理在你心中的地位无以伦比。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你是天才，我只是个普通人。
你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有什么好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