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个问题，秦未央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想了一回又一回。
话到嘴边，她却怂了。
秦未央尴尬地低了低头：不问南宫夜的话，那么她还可以假装他是喜欢自己的。可一旦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也许，得到的答案并不是那么好让人接受的。
就让这一切，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吧。
至少，现在的自己还没有那份勇气把这美好的幻想打破。
一想到这里，秦未央只得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就当是给自己打气了。
这时，秦未央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南宫夜，蓦地问道：“殿下……我们要去哪里啊？”
南宫夜没有回答，只是搂着她停了下来。
说实话，南宫夜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刚刚带着秦未央离开，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现在回过神来，南宫夜起了疑问，他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静立片刻，南宫夜反问道：“你想去哪里？”
“嗯……”秦未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乐道：“去逛街吧！”
“逛街？”
“额，意思就是，去街市上随便走走。”秦未央打着哈哈道：“帝京这么大，我都还没好好逛过呢！”
想想她来到风云大陆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可这期间也没能真正放松一下，看看山水楼阁、逛逛街市酒肆。今天既然有机会逛一逛，秦未央当然希望能和南宫夜一起啦！
“好。”
得到了南宫夜的首肯，秦未央瞬间振奋了起来，不过么……
秦未央把南宫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直摇头道：“殿下，你这衣袍太华丽了，就差没绣上‘宁王殿下’四个字！这么穿着逛街，肯定没一会儿人人都把你认给出来了！”
如果南宫夜就穿着这么一身去逛街，那整个街市的摊贩和顾客不都得把胆子给吓破了啊？而且，一旦南宫夜的身份暴露了，那街市肯定没人敢做生意，全都朝着南宫夜三拜久叩来了……这样还怎么逛街呢？得多扫兴呀！
最重要的是，秦未央只想和南宫夜平平凡凡地过上一天，不必理会别人的眼光，也不用想着规矩不规矩、礼数不礼数……虽然，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可是，过不了一辈子，过一天……也不差啊！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更衣？”
“嗯！”秦未央认真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殿下身份高贵，突然出现在市井闹区，会把人吓坏的！”
“也好。”
说着，南宫夜点了点头，就近去了一家成衣店换了身简约的素色长袍。等出了店门，那店家还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抹了抹脸上的淋漓大汗，十分艰难地猛咽了一口唾沫……
帝京落在皇城之下，所有的建筑都颇为精致华丽。街巷两侧的豪宅数不胜数，就连酒楼茶馆也建得十分有格调。
再往街市中心去，住宅区就变成了市场区。两侧摊位延绵了一路，有卖脂粉首饰的，有卖茶叶清酒的，有卖书画笔墨的……品种繁多，惹得人看花了眼，都不知道挑什么买了。
这顾客们人来人往，这边瞅一眼，那边问一句的，引得摊贩们比谁的声音响似的，竞相吆喝叫卖，声音不绝如缕。
秦未央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也兴奋了起来，拉着南宫夜东看看西瞧瞧的，仿佛见了什么都觉得新奇无比。
“哎！”
秦未央忽然眼前一亮，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指了指，兴奋道：“阿夜！你看！白梅花！”
明明整个帝京的花市都被南宫夜垄断了呀！为什么这个摊贩还能售卖那么多的白梅花呢？
秦未央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两转就抛之脑后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一眼远望而去，那白梅花如同团团云雾一样，盛放在冬日的景致中，绽着幽独暗香。
南宫夜垂眼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
阿夜？这女人，敢这么称呼他？
“阿夜？”南宫夜语气冷了冷。
突然一阵冷意袭来，秦未央抖了一抖，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
“唔……”
秦未央支吾了一声，尴尬地看着南宫夜试图辩解，声音却渐渐低了下来：“殿下，你总不能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喊你吧？”
南宫夜看着秦未央清亮的双眸，不觉心下一怔，语气已带上了他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无可奈何。
他总是对这个女人没了办法。
“嗯。”
秦未央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他……这算是同意自己这么称呼他了吧？
秦未央索性大着胆子紧紧盯着南宫夜，似乎想试图透过他的眼睛，看清楚他眼底若有似无的雾气。
南宫夜被她这眼神看得颇为不自在，竟挪开了目光，也把话引向了别处，“你喜欢白梅？”
“嗯，我欣赏白梅的品格。”秦未央笑得非常开心，“殿下，请等一下！”
说罢，秦未央就扯开了腿，往那白梅花摊前小跑而去。
不多时，秦未央已经买上了一大簇白梅花，正捧在怀里，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朝着南宫夜悠悠走来。
这一刻，南宫夜的唇角，也在不经意间微弯了弯。
上午的商业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食点心，秦未央挑了几种花样好看的糖糕，都叫摊主一一打包了。
南宫夜仔细一看，净是藕粉桂花糖糕、杏仁酥、枣泥绿豆糕一类的小点心。两个人逛完了点心铺子，便往另一边街上逛去。
这头主要是女性们常用的绸缎钗环脂粉，香花香粉什么的应有尽有。这些首饰脂粉秦未央只在古装剧里面看过，这么近距离观赏，她还是头一回呢！
这不，秦未央生了好奇心，往一个码了一排西域臂钏和宝石镯子的铺子上走去。
那看铺子的大娘可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男女，忙打量一眼，笑着道：“哎哟！真真是一对璧人啊！想来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就是这样！我老婆子终也见着菩萨咯！公子啊，你与夫人真是恩爱得紧！这年头，能陪妻子出来买脂粉的男人最是难得了！”
南宫夜一言不发，秦未央却越听越不好意思了。
恩爱？夫妻？这真是误会大了！
可这误会没法解释啊……
秦未央兀自尴尬着，大娘就老练地拿起一支红蕊钗头的金簪，又拿起一朵牡丹绢花朝秦未央的发髻比了比。
“哎哟！小娘子瞧这呀，都很配你的，穿着这么素净可不好，要戴点贵气的首饰啊！”大娘瞅了一眼南宫夜，笑道：“公子，给夫人买朵簪花吧！你瞧瞧，尊夫人长得这么漂亮，如花似玉的人儿自然要有金玉鲜花来配呀……”
南宫夜看了一眼秦未央，“你若喜欢，就买下来。”
“别！”秦未央直摇头，道：“我们再多看看。”
“夫人！你再看看呀！这些首饰很配你呢！”
这可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这位大娘，你能不能不要喊她夫人呀？秦未央已经快要无地自容了！
“啊……不用了……”秦未央一脸笑哭的表情，连连摆手拒绝，“我已经有好看的配饰了！”
大娘掩嘴一笑，调侃道：“夫人别害羞呀！丈夫给妻子买首饰，那可是天经地义的呢……女人嘛，也别总想着为他省钱……”
“呐！他已经送了我名贵的珍珠了！”为了避免大娘纠缠，秦未央从系统中取出鲛珠，才打开了盒子，那鲛珠就散发着盈盈光辉。
“哇……”大娘定睛一看，眼珠子都快惊得跳出来了，这珍珠硕大浑圆，通体莹润，可是件难得的宝贝呢！
这么一看，这对简装轻衣的夫妇，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出身！
大娘看了看南宫夜，又看了看秦未央，直赞道：“夫人好福气呀！”
“哪里、哪里！”秦未央陪了一个笑，收起那颗鲛珠，就忙拽着南宫夜的胳膊，把他拉走了。
“你不喜欢首饰？”南宫夜问道。
“殿下，我是不想花费不必要的钱。这些商贩们营销水平一流，咱们要是不走，今天非把人家的东西买上十来件不可！”秦未央直摇头，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当着本王的面，也敢胡言。”南宫夜哼了一声，“这颗鲛珠也没见你当做首饰佩戴。”
“殿下……这可是重要物品……”秦未央摊了摊手，“我没那胆子佩戴，更怕没有命消受啊。”
就因为这颗鲛珠，秦未央被黑衣人挟持了一次，差点小命不保！她可还没忘记呢！
一听秦未央这么说，南宫夜突然认真道：“上回离京，本王去追查了鲛珠的事情。”
“有线索吗？”秦未央忙问道。
南宫夜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接着道：“自从明珠夫人离世，鲛珠便成了未解之谜。也正因为是谜，人人都想得到它。”
“为什么？”秦未央表示不解。
“未知就代表了诱惑，只要是人，就没有能禁得住诱惑的。”南宫夜对此轻哼了一声，似是不屑。
“这倒是，就像是亚当和夏娃被蛇诱骗而偷尝了禁果一样，即使人们知道后果，也未必禁得住这未知的诱惑……”
“嗯？”
南宫夜听不明白，这个女人总是会说出一些叫他匪夷所思的话来。
秦未央这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把《圣经》里面蛇引诱亚当和夏娃去偷尝善恶树禁果的故事讲给南宫夜听了。
说罢，秦未央还把亚当和夏娃的故事也顺便讲了讲。
“……每个男人都缺一根肋骨，当他心爱的女人出现，他这个人才能完整。”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秦未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因为心爱的女人，是他的骨中骨，也是他的肉中肉。”
是啊，只有找到了自己的肋骨，他才会完整。
秦未央刚刚才松了的那口气，此刻正哽在喉间——
阿夜，你……完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