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臣妾去见父亲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值得如太妃亲自来质问一番吗？
无疑，秦未央这句反问令如太妃噎了噎，她只是想通过一番质问，让秦未央主动坦白交代与秦怀义之间的对话罢了。
如太妃很清楚，秦未央这丫头如果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绝不会在这种事态严峻的当口还冒险去见秦怀义。
无非是因为她预料到了其中有鬼，而且她没法为秦家尽快查出证据彻底摘干净，所以，她必定是去见秦怀义，说了一些这丫头隐藏已久的话。
而后就一力为秦怀义脱罪，可又主张要终身圈禁他。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像是一种交易，可父女俩之间有什么可交易的呢？
如太妃只能想到这事一定有关明珠夫人！
虽然如太妃非常厌恶明珠夫人，可是她心底里也对明珠夫人的来头存着多年的疑问，或许，秦未央从秦怀义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也未可知。只是，更关键的是，秦怀义有没有把当年的事情泄露给秦未央知道……
“哀家只是想告诉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和你母亲都一样，都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如太妃还未说完，秦未央就有些怒了。
是为什么呢？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会让如太妃逮住机会就在自己面前尽情地诋毁原主人的母亲？
秦未央想不明白，明珠夫人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否则她这个医仙的名号怎么留得住？而太上皇和秦怀义又怎么会对她不染尘埃、遗世独立的美好形象痴迷十几年？
女人之间绝交，可大可小，那如太妃和明珠夫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事呢？
秦未央眼底闪过一抹疑问，强压着怒气问道：“母妃，臣妾的母亲究竟与你有什么误会，会让你听到她，就如临大敌？”
她真的不解，却也不敢对如太妃有什么过激的言论。这里是皇宫，是如太妃的地盘。秦未央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寄人篱下，就该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
“你这是在质问哀家吗？”如太妃不悦地反问，她太讨厌秦未央这样的语气了。
“臣妾不敢。”
秦未央知道，这个时代是不允许质问长辈的，她当然也认怂，南宫夜不在，而她又不是在宁王府中，必然要顾忌如太妃了。
“臣妾只是好奇，母妃和臣妾的母亲曾经义结金兰，虽然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为什么突然就……”
“够了！”
如太妃一想起当年的事，就气上心头，“你母亲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得来的！哀家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早些认清她的真面目！”
真面目？
是什么真面目让如太妃厌恶至此？
在帝京口口相传之中，明珠夫人是那样品性高洁、仁慈善良的女人，是人人都敬重的医仙。连太上皇都对她念念不忘，为何？如太妃却总是诋毁明珠夫人的清誉？
是羡慕吗？羡慕明珠夫人的美名满天下？
是嫉妒吗？嫉妒自己的丈夫心里藏着另外一个女人？
还是恨呢？可如太妃恨什么呢？
秦未央很了解如太妃，她并不是一个主张一夫一妻、一心一意的女人，更是对太上皇毫无爱意，否则，她不会分府别居，跟着儿子在宁王府里过日子。要说她恨明珠夫人夺走丈夫的心，秦未央是不信的。
“母妃，你对臣妾的母亲如此不满，臣妾并不知道原因。还请母妃如实相告。”秦未央直接问原因，想再多，都比不上如太妃一个肯定的答案来得快准狠。
可如太妃却默然不语。
一来，她的确不想回忆当年发生的事情，二来，当年的事闹得风风雨雨，死的死，伤的伤，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都一再强调不允许外传。不止是秦怀义发了毒誓，就连如太妃也被迫承诺绝口不提！
“这些事，你不必知道。”
“可是……”秦未央还想追问，可如太妃却停下了脚步，驻足在清波潋滟的太液池前。
“秦未央。”如太妃冷冷叫出她的名字，“哀家已经很给你脸面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如太妃听秦未央这么问自己，看来即使是秦怀义也没有告诉她当年的实情。
如此一来，如太妃就放心了。
而秦未央也多多少少明白了，有关于明珠夫人的事，只怕从这些人的嘴里是撬不出来的。一个一个的嘴巴都闭得很紧，这个婆婆更是故意来试探自己有没有从秦怀义处知道些什么事。
看来，要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要从源头问起。这个源头，就是避世不出的太皇太后！
不管怎么样，秦未央都不会相信如太妃所说的话。明珠夫人在她的心里，是非常圣洁的形象，即使她出身不明、未婚先孕，可一切一切，都必定是有她的苦衷！
就像是自己被迫来到风云大陆一样！
秦未央正想说什么来反驳如太妃的话，却只听到如太妃尖叫了一声：“啊！那是什么东西？！”
两排宫女们提着灯立在太液池旁，算是围了一条路出来。灯笼中的烛火摇动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即将喷薄而出。
而等宫中侍卫打捞起如太妃所见到的太液池里涨起的东西时，一股恶臭飘来。
秦未央胆子大，往那团被池水泡得发涨的东西上凑了一眼，这一眼，却令秦未央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啊。”
这团发涨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人的尸体！
也不知道泡了有多久，全身发白，面目都模糊了。除了可以分辨这是一具女尸之外，可没法辨认尸体的身份呀！
太液池里打捞起尸体一事，很快就惊动了整个皇宫。
太后和如太妃忙着夜审各宫，看谁的宫中走失了宫女，来辨认辨认殿外这具尸体。直到舒贵妃被南宫璃搀扶着小跑过来，眸中微微噙着眼泪，似乎是要哭了。
“臣妾宫中的苏嬷嬷前几日出宫采买，多日未归……臣妾刚刚已经辨认了殿外的那具女尸，她身上的衣服就是苏嬷嬷当天出宫的衣服……”
所以说，那具女尸是苏嬷嬷？
这个苏嬷嬷秦未央是有印象的，她是舒贵妃的陪嫁老嬷嬷，一手带大南宫璃，南宫璃去哪儿，她几乎都会陪在一旁。所以，秦未央是知道这号人物的。
只是，这位老嬷嬷地位是很高的，出宫采买的活儿不属于她干，可舒贵妃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而且，苏嬷嬷出宫采买，多日没有消息，怎么溺毙在了太液池中？
“既然是你宫里的奴仆，你带回去好好收殓吧。”太后吐了一口气，知道是谁宫里出事的就好了，不然传开了以后众人心里都会害怕的。
秦未央却只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惜太后是个搅混水的人，既然太后都说了好好收殓，那秦未央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管如何，苏嬷嬷归属于舒贵妃，是皇宫里的人，也不是她这个宁王妃能僭越管得了的。
只不过，一条人命，就这样用好好收殓四个字就带过了。
如果苏嬷嬷是自己失足落水的那还好说，如果有别的什么原因，只怕……
秦未央暗自摇了摇头，看了看如太妃，这如太妃也是个不喜欢把事闹大的人，自然对这个苏嬷嬷的死漠不关心。
忽地，如太妃转脸看了眼秦未央，二人视线正好对上，秦未央分明觉察出如太妃那暗暗警告的眼神，意思就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在皇宫里，出人命是很寻常的事情。只要知道这人是谁宫里的就行，谁宫里的谁处理，其余的就不关如太妃和太后的事情了。她们只管弄清楚原委，不管处置。
如太妃正要领着秦未央去自己在宫里的住处歇息，经过那具尸体时，忽然之间，秦未央的医毒系统开始报警了：“嘀——”
这是秦未央后来自己调试过的，短嘀音，表示的是除了药毒和虫毒这些之外的毒素。
秦未央连忙上前去，掀开盖着苏嬷嬷的白布，又让医毒系统检测了一遍。
其余人看秦未央骤然掀开了白布，露出了苏嬷嬷惨不忍睹的尸体，纷纷别过眼睛去。
只有南宫璃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跳出来质问：“你干什么！”
医毒系统给出的答案，竟然也是重金属之毒——汞中毒！
天呐！
苏嬷嬷的身上有水银！
秦未央退了半步，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苏嬷嬷身上会有水银？难道她才是下毒谋害皇帝的真凶？可是……她又怎么会死在太液池呢？
不对，她只是个老嬷嬷。依附于南宫璃和舒贵妃，难道说……
见秦未央完全不理会自己，南宫璃又怒道：“苏嬷嬷已经死了，皇婶，你不要扰了她的清静！”
秦未央是不信这话的，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人已经死了，就不存在什么死后的清静了。不然，现代医学那么多解剖的尸体，难道也是被他们这些医生所打扰死后的平静吗？
不过，要是不说些什么，南宫璃这叽叽喳喳的声音，会影响自己的思考的。
于是，秦未央只好说道：“不要吵！苏嬷嬷体内有毒！”
“什么？！”
众人一惊！
这宁王妃怎么能判断苏嬷嬷体内有毒呢？
秦未央倒是又想起来，怎么苏嬷嬷刚被打捞起来的时候医毒系统没有提示中毒呢？反而是过了段时间，才提示的。不会是延迟吧？
不过，很快的，秦未央就否定了这个疑问。
苏嬷嬷刚被打捞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身体细胞也被水涨满，可能当时医毒系统并没有往中毒症状上去判断。而现在苏嬷嬷的水肿已经消散了，医毒系统自然有了提示。
秦未央再仔细一看，不！
不对！
苏嬷嬷如果是溺水而死，为什么泡得发白的尸体表面，还会出现粉红色的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