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赶紧跟进来,对江妤点头哈腰道:“不好意思啊,没吓着你吧,这老伙计他喝多了。”
说着就去拖这个人:“你别丢人现眼了,这不是咱的房间!”
“不!我就要在这喝!”
两个人拉拉扯扯间靠近了江妤,江妤只当是平常客人,真地喝多了,正想闪到一边,没想到那两个人靠近她之后,突然变得矫健异常……
两个人成合围之势扑向她,江妤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的手已经捂住了江妤的嘴,那上面的迷幻药物,立刻令江妤意识开始模糊,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大脑明明知道这一切不对劲,想狂喊救命,可是张不开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两人见得手,那个被称作“老张”的男人立刻又嚷了起来:“换地方就换地方,谁怕谁!”
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江妤往外面走,看上去是江妤喝多了,他们扶着她离开,两人都是老手,镇定自若,餐厅里常有喝醉的客人如此,服务生也不觉得奇怪,他们二人就这样带着江妤上了自己的SUV,迅速离开。
白靳东见这二人下了车之后,就迅速地跟过去,可是这二人经验老到,打了个幌子就去走了消防楼梯,白靳东在大堂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也没有慌张,而是返回自己的车里,死死盯着那辆SUV。
果然,几分钟以后,那两个男人架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白靳东心口像被巨石撞破了一个洞一样,就像他再冷静缜密,也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跳下车子狂喊一声:“放开她!”
那两个杀手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本能地跳上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白靳东见车子启动了,也跑回自己的那辆轿跑,开足了马力往前追,一边追一边打110报了警,把SUV的颜色跟车牌号,走的路线都一一说清楚。
SUV的行车路线不断在改变,白靳东紧追不舍,可国产小轿跑想追上进口大SUV是不现实的,白靳东只能紧紧咬住前面的车子,不停地向110汇报他们的路线。
SUV车上,两个杀手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正紧紧跟着他们,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是无意中的见义勇为,还是跟这个女人认识。
开车的是那个“老张”,他问另一个人:“既然被发现了,不如甩掉后面那个人,撕票算了。”
那个人点点头同意了,又追加了一句:“如果甩不掉他,不能撕票,那样就坐实了罪名。”
两个人见白靳东来的是一辆小车,心中略定,此刻是在市区,他们的SUV没有办法加速,只要出了市区,后面的轿跑只能望尘莫及,到时候他们把人一杀,和车一起烧了,这笔账,就算了结了。
白靳东心中万分焦急,看SUV的行车路线是要往偏僻的地方走,可现在是晚高峰阶段,警车无法第一时间接近这辆劫匪的车,白靳东问警察,可不可以在高速上设关卡拦住SUV,警察的回答是如果他们走高速的话当然容易,但以警察办案的经验,这样危险的车辆为了逃避追踪,多数是要走国道的,时间这样紧迫,在国道上设关卡很困难。
“他妈的,说来说去都不行!”
白靳东气得扔掉了手机,全力以赴地飞奔追踪着前面的车辆。
SUV渐渐驶出市区,白靳东越来越感到吃力,他拼尽了全力去追这辆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们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江妤会非常危险,他绝不容许这件事情发生!
江妤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堵住了东西扔在后座,神智渐渐清醒,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拼命忍住眼中的泪水,知道现在哭也没有用。
她努力使自己集中精神冷静下来,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不能让两个绑匪觉得她是危险的,从而做出对她更加不利的事情。
江妤能够感觉道,他们走的种越来越偏,因为不再等红绿灯,外面的声音也不再像市区的时候那么嘈杂!
猛然间,江妤听到一个男人说道:“快把后面那小子甩开了,到时候就下手。”
另一个说:“嗯,反正慕家无所谓,活的死的都给钱。”
一股寒意从江妤的脚底慢慢升腾起来,像渐冻的冰柱,渐渐地麻痹住她的心脏,她的大脑,她几乎无法思考,只知道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快死了,有人要她的命,这个要她命的人,姓慕。
江妤开始拼命地挣扎,既然都要死了,还有什么理由沉默装死?!
江妤挣扎到车门处,用脚拼命地去踹车门,前面两个男人一惊,回头朝她嘶吼:“老实点!你再不老实,死得更快!”
他们这一分神,车速减慢,只听“砰”的一声,有车子直接撞了过来!
白靳东一直跟在SUV后面,心急如焚,眼看着SUV离他越来越远!
突然,SUV不知为什么减速,白靳东知道,这是他救江妤最后的机会,他稍一犹豫,SUV重新启动,他将再也没有机会追上它了。
白靳东冲向SUV的时候,眼中是含了清冷光芒的,他冲着车头去,找准角度,撞过去的电光火石间,白靳东瞥见了江妤正横躺在后座上,心下略安,他算准了要撞向驾驶座位,先把司机逼停。
白靳东想过了,就算他考虑江妤的安危,不敢撞过去,让SUV逃掉,江妤的遭遇,未必不会更惨。
至于他自己,白靳东根本没来得及去想如果受伤了怎么办,当车子撞上去的一瞬间,他看到对方司机惊恐到变形的脸,甚至有一丝丝的安慰。
江妤被巨大的震动撞得要飞起来,好在她本来就是横躺在后座上,前后靠背将她夹在中间,半腾空以后落下来,后座狭小的空间反倒保护了江妤。
而前座两个人则没那么幸运了,车子在急速打转过后呈九十度翻了过去,司机被死死卡在座位上,已经晕了过去……
另一个虽然还清醒着,可也是头破血流,挣扎着想起身,被安全带捆着,又怎么也挣脱不了。
白靳东是受伤最重的一个,他当时别无选择,唯有撞停这辆SUV,才能使绑匪逃脱不掉,救出江妤。
所以他撞上去的时候,压根没有减速,小轿跑本身速度就快,跟大SUV相撞又仿佛以卵击石,小轿跑连打几个转之后,整个车都翻了过去,四只轮子冲上,还在不停地旋转。
国道上的这一起交通事故,很快有人报警,而接到白靳东报警电话后,一路跟过来的警车也赶到了,绑架案加上交通案,现场一通儿忙乱,首先是要救伤者,赶紧送往医院。
江妤被抬出车厢的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交通意外,只听到有个警察在大声喊着:“轿跑司机就是报警人,在他的车里发现了报警手机,他当时说认识被绑架的受害人,赶紧叫受害人过来认一认他是谁。”
江妤是这四个人当中受伤最轻的,只是一些皮外伤,外加腰部的扭伤,并不严重,还可以走动。
警察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到白靳东的面前,白靳东双眼紧闭,脸白如纸,江妤失声尖叫:“靳东,怎么会是你!”
白靳东已经昏迷,无法理会江妤的呼喊,江妤哭着问身边的警察:“他是怎么了,他是我的朋友,他到底怎么了?”警察叹了口气:“姑娘,你先别激动,这事儿有点复杂,咱们先去医院吧。”
慕清欢拖住陆青城在酒院的后院看月亮,夜风四起,身上渐凉,陆青城问:“清欢,月亮看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屋吧。”
慕清欢借酒装疯,头脑却冷静异常,心里滴滴答答地跑着一只时钟,五分钟已经过去了,现在回去也无妨,便嫣然一笑:“好,青城,听你的。”
回包间短短两分钟的路程,慕清欢亦步亦趋地跟在陆青城的身后。
以后的人生,也许便是这样,他在前面,她在身后,路多远多长,她再也不会跟丢他了。
想到这些,慕清欢紧走几步跟上陆青城,陆青城侧头朝她柔柔一笑,慕清欢呆住,陆青城,他竟然是个如此打动人心的美男子吗?
陆青城被慕清欢拖着没办法,一直惦记孤单坐在包间里的江妤,急走两步推开门,却没有看到江妤坐在里面,陆青城无端地心慌:“江妤呢?”
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慕清欢也很紧张,此刻看到包间内空空如也,慕清欢的紧张变成了莫名的兴奋与满足……
她明白,来绑江妤的人,已经得手了。
以后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令人生厌的女人。
“应该是去卫生间了,青城你也太紧张她了,江妤是大人了。”
慕清欢说得云淡风轻,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陆青城也坐了下来,心中的不安却在扩大……
他忍不住对慕清欢说道:“不知为什么,我很不安,以前没有这样担心过她。”
难道这两个人已经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了?!
慕清欢的嫉妒之心再心,过往所有她想得到的东西,她都买得起,她想得到的男人,她都会引诱得手,偏偏陆青城,为什么只对那一个相貌稀松平常的江妤情有独钟!
慕清欢的心里更加愤恨,她只能,瞒住江妤失踪的这个事实时间越长,江妤活着的机会就越小,于是慕清欢起身,假意对陆青城说道:“你这么担心她,我便做一次好人,去卫生间看看她在不在。”
陆青城点头:“麻烦你了清欢。”
慕清欢转身出去,陆青城想喝口水,缓解一下内心的不适之感,水杯举到嘴边,又懒懒得放下,总觉得心神不宁,他也不知为什么。
眼神情不自禁地往江妤的位子那里望去,忽然心中一动,起身近前,发现江妤的手机仍放在桌上,而她的椅子是拉开的,周围的几把椅子有些凌乱,仿佛被人来回撞过一般。
陆青城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冲出包间,来到餐厅的服务台:“对不起,我想问下,203包房有位女客人离开了吗?”
服务生仔细回忆后,告诉陆青城,203好像有位女客人喝多了,被两个男客人搀扶着走了出去。
陆青城大惊失色:“你确定是203的女客人?”
服务生点点头:“我确定,因为当时我正去202送菜,看着他们走出203的。”
陆青城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愣了几秒钟狂吼一句:“快把你们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然后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要报警,按了几次键盘都按不准数字,手抖得几乎连手机也拿不住,服务生见状,知道是出事了,小声地问:“先生,我来帮你按110吧。”
陆青城把手机递给服务生,大口大口地喘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至少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才行。
陆青城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警方陈述了江妤可能被人绑架失踪,然后又给傅宗打了电话。
傅宗听说出事了,急三火四地跑来,睡衣外面披了棉袄,一向讲究衣着的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陆青城是当局者迷,傅宗还处清醒,从酒店调取了监控,发现那两个架走江媸的男人留下的影像很少,至少被拍到,也是全程低头,根本看不到脸。
他和陆青城带着见到江妤最后一面的服务生和监控录像的优盘,一起赶往了警察局,慕清欢装作震惊害怕:“怎么会有这种事!是不是有男人喝多了,见江妤长得漂亮,就起了歹心?”
她是故意往歧路上引陆青城去思考,陆青城想到茫茫人海,江妤不知正在受着怎样的折磨,心如刀绞!
傅宗开车往警察局走的路上,陆青城猛地胸口疼痛,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吐出来,玻璃上被溅到,点点腥红把傅宗吓坏了,连忙把车停到了路过:“老陆你怎么了!”
“赶紧开车!”陆青城显得非常急躁不耐烦。
傅宗犹豫:“可是……你移植肝脏时,医生说如果有吐血的现象,要马上去医院。”
“我没事,如果你不想我真地有事,快开车。”
陆青城突然冷静下来,声音变得奇异的缓慢,却比刚才急躁时更令人寒凉,傅宗知道,这个时候对陆青城来说,江妤比生命更重要。
警察局里,陆青城和傅宗把所有的情况跟警察说了一遍,警察看过餐厅提供的监控录像,又听了服务生的证词,决定作为失踪案来立案,这么一折腾,又过去了很长时间,陆青城越发的急,一直捂着心口,非常难受的样子。
这个时候连慕清欢也怕了,她跟傅宗很清楚陆青城的身体,没有诱因的时候,陆青城比健康人还要结实,可一旦引发他当年移值肝脏的潜在排斥,对陆青城来说,有可能就是病来如山倒。
“青城,我陪你去医院吧,你这样子很危险!”
慕清欢有些急,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傅宗也担心,劝陆青城道:“老陆,去医院看看吧,江妤平安回来了,你却有事了,你叫她怎么办?”
“我没事。”陆青城坐在椅子上,青着一张脸,两只眼睛冰冷沉寂,没有一丝的烟火气。
傅宗叹了一口气:“没那么糟糕,你别太担心了。”
“陆青城,你必须去医院!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有我的肝在里面,你不能这么任性,不负责任!”
慕清欢忍不住终于哭了,陆青城和傅宗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哭,陆青城终于有些动容,低下头去,强忍住对江妤的担心,不让眼泪掉下去。
傅宗第一次看到慕清欢哭,这个十四岁就躺到手术台上去割肝的女孩子当时都没有哭,这一刻她却哭了!
傅宗也有些绷不住了,把手机狠狠摔到地上:“他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慕清欢看着面如死灰的陆青城,又心疼又恐惧,如果因为自己做掉了江妤,陆青城旧疾复发,有个闪失,慕清欢将一生不能原谅自己!
她可以负天下所有人,任何人是生是死她都不在意,可对于陆青城,十四岁那年她把自己的生命跟他绑在了一起,便再也无法分割了……
是陆青城让慕清欢第一次体会到了,爱一个人原来就是,他痛的时候,她会比他还要痛上一万倍。
“我听着你们刚才说去不去医院的,你们知道了?!”警察出来,问陆青城说道。
陆青城跳起来:“知道什么了?江妤有消息了?”
警察点点头:“刚才在国道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已经得到证实,你们要找的姑娘就在其中的一辆车上。”
“她怎么样?有不有受伤?”陆青城眼圈红了,找到了江妤,可却是发生严重的车祸,他的心提到了半空,恐惧到了极点。
警察摇摇头:“两辆车一共四个人,江妤是受伤最轻的,她没事,另外两个男人暂时还没有开口,应该就是监控中架走江妤的人,至于第四个人,他叫白靳东,我们已经联网查到所有资料,最早报警说江妤被绑架的人是他,他伤得最重,一直在昏迷,脑部受撞,肝脏也受损,这会儿医院经过抢救后,准备给他做手术了。”
陆青城和傅宗火速赶到医院的时候,一进走廊,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声,这个声音很像江妤,又不是江妤,前面有几个人聚集在一起,陆青城走过去,发现江家的人都来了,连江老先生和江老太太都来了,蹲在地上哭到抽搐的人,是江楠荞。
众人见陆青城和傅宗来了,点点头,默默让开,唐曲茵也一直蹲在地上,拉着江楠荞的手:“楠荞,妈求求你了,不要再哭了,靳东他福大命大,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唐曲茵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江楠荞拼命地摇头:“妈,不是的,都是我不好,我骂他混蛋,我让他去死,是我诅咒他,让他去死的!”
江楠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青城跟傅宗看了均动容,来的路上,警察已经把现在掌握的所有情况向陆青城说了一下,江妤确实被两个男人绑架……
那个叫白靳东的报警后一直在追赶这辆SUV,估计是上了国道后,马上就要追不上了,最终下定决心,撞停了那辆SUV。
“这小伙子了,救人也是不要命了,撞得挺狠,他那个小轿跑去撞大SUV,就跟自杀没什么两样。至于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得我们慢慢调查才知道。”
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是白靳东救了江妤,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所以陆青城强忍住马上见到江妤的急切,先来手术室外面安慰江楠荞。
“楠荞,白靳东会没事的,他的手术车马上要过来了,你哭成这样,他听了心里难受,对手术也没有信心,你要振作。”
傅宗劝江楠荞道。
傅宗好歹是做律师的,说出来的话切中要害,有信服力。
江楠荞一听这话,双手胡乱地往脸上抹:“我不哭了,我要起来,妈你扶我起来好不好?”
唐曲茵连忙站起来,也把江楠荞扶起来,两个人蹲的时间太久,脚步趔趄,差点站立不稳……
周围的江家人扶住她们,眼圈都红了。
唐曲茵转头看着陆青城:“小暖在楼上的治疗室,她爸爸和哥哥陪着她,你去看看吧。”
陆青城点点头:“您保重。”
唐曲茵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的女儿,为什么都这么苦?”
陆青城知道白靳东的手术车马上就要被推过来了,跟傅宗等在这里,准备在手术前见白靳东一面。
过往恩怨,是是非非,在生死面前,忽然一切轻若羽毛,人生一世何其苦短,坎坎坷坷忽起忽落,不过是为了一个“爱”字。
傅宗说是对,白靳东一会儿过为了,江家人都在哭泣,实在不吉祥,所以他们都尽力平复心情,冷静下来,江楠荞脸上的眼泪依然没有断,变成了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