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愚笑2018-11-07 14:3912,460

  难道他不喜欢吗?不知为何,心中就闪过了这个想法。以至于,当宁无雨收回视线,看到自己的妻子竟然红了眼眶,却只能惊慌失措,而无从办法。

  “无雨,你不喜欢他吗?”

  宁无雨愣了下,看着她喂喂有些泛红,似乎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顾不得旁人是如何的眼光看自己,嘴上连连道:“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得知这个消息,为夫已经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呢!”

  郑青寒一怔,连忙看向搂着自己的男子,却见他俊美的脸上虽维持对外一向冰冷的表情,只是美绝的脸庞上却隐隐有些发红,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中也荡漾着无法理解的亮光,目光灼灼,好像要将她整个人给看穿了一样。这样的无雨,她可是从未见过的。

  难道说,这就是欢喜吗?果真看起来确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架势。

  当送走了一群大夫,夫妻两个人可以好好安坐在床上说说话的时候,宁无雨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肚子上。

  “无雨,我的肚子很好看吗?”

  回应她的是一张从未见过,几乎让她的眼角抽筋的傻笑着的脸庞。

  “你这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宁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涵儿,我真的很欢喜。”因为当年的误会和彼此间的不信任失去的孩子,一直是两个人之间避而不谈的话题,如今当这个盼望了依旧的孩子终于降临的时候,宁无雨才终于能体会到那种浸满了四肢百骸,让他无法言语的欢喜。这个孩子是他们之间的延续,在未来里将承载着他们满满的宠爱。

  自那日起,郑青寒便发现自己的生活忽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万梅山庄沉浸在一种新生儿即将到来的喜悦中,但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要稍有异动便会在暗处出现一个人,一脸关切的询问着她哪里不舒服。有好几次她都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她好,但还是有些适应不良。好在宁无雨在觉察到她的不安,对众人说教了一通,这种情况才稍有收敛。

  怀孕的感觉是微妙的,是无法言语的。任谁也无法描述出,当感受到自己的肚子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成长时的那种喜悦。郑青寒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那是他们夫妻二人血脉的延续。他们二人的生命中一直只有彼此,如今终于能让他们的生活中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这日的午后,天气略有些凉爽。许是因为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雪的缘故,虽然天气晴朗,地上的积雪也已经消融化成雪水渗入地下滋润了来年的植物。可隐约的,还是有阵阵细微的风,偷偷的灌进衣领里,冷飕飕的。

  午睡后,宁无雨像抱着一个珍贵的宝贝似的抱着自己的小娇妻,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她尚未有明显隆起的小腹上,不太确定的说:“会不会不舒服?”当年从宣之那里他已经得知,妇人在怀有身孕的时候,大多都是不太舒服的。宁无雨皱了皱眉,决定应该让人去请好友过来,他也放心一些。

  郑青寒笑着摇了摇头,她这月份还短着那,怎么可能会不舒服。“没有别的,就是特别想吃东西。”她有些脸红,不由得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丈夫的胸前。“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却爱吃的紧。怎么办,照这样一直下去的话,我肯定是要胖死了。”

  昨天她嘴里明明还吃着小酥饼,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烤番薯的模样。同春芽说了,可着实让她讶异不已,说道夫人怎么会突然想吃那等粗鄙之物。郑青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忆起偶然在路上闻得到过的味道,忽然便想吃了起来。

  无奈,春芽只能命人去买了些番薯回来,让厨房里仔细烤熟了,才端了过来,并且严厉告诫她不可以吃得太多,这等食物放在肚子里可是要胀的难受的。这话说的郑青寒脸红不已,她也知道自己最近胃口好的很,而且管不住自己的嘴。

  “胖我也喜欢。”宁无雨轻轻抱着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胖了才好,为夫的涵儿就是太瘦了。”虽然她自觉自己胖了,但宁无雨抱在怀里还是觉得不大丰满。他可是看过那些怀孕了的妇人,各个都是体态丰腴,哪里像他的小妻子,瘦巴巴的咯手的很。

  郑青寒倒没有注意到他的后一句话,只是咂了咂嘴,想了一会儿。她刚才脑海中浮现的是炖的香嫩可口的红烧肉,可现在她却突然不想吃了。油滋滋的肥肉看起来没有半点儿胃口,但她还是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好像饿了很久似的,不停的咽着口水。

  这幅模样,看在宁无雨眼中,真是娇憨可爱,不由勾起嘴角,道:“怎么?有什么想吃的吗?什么都可以。”

  “我想吃糖醋鱼!”盛在盘子里香嫩的鱼肉,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定很好。想到这儿,她的口水就不停的分泌,看起来像个从没有吃过鱼肉的小孩子似的。

  宁无雨不觉莞尔,朗声朝外吩咐着。

  厨房里的大厨们一直都备战着,随时听后主人们的吩咐,而此刻也不例外。

  索性,糖醋鱼需要准备的时间并不长,厨房里也有新鲜的活鱼。不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糖醋鱼便端上桌了,而且旁边还体贴的附上了一碗喷香的白米饭。

  莫河中新鲜的活鲤鱼,被厨师烹调的很好,没有一丝土腥味儿。肉质鲜嫩,搭配着酸甜的口感,可口极了。郑青寒坐在宁无雨的怀里,捧着饭碗,自己竟吃掉了整整一条鱼。这样的好胃口让宁无雨吃惊不已,却也觉得能吃是福。

  本来看到她吃下这么多肯定是足够了,谁知道到了晚饭时,她又吃掉了两碗米饭,以及各种肉类。自从她有孕后,对于肉类的需求比以往都大了许多。而宁无雨也乐的她如此,最好是喂养的肥嘟嘟的才好。

  但郑青寒的好胃口仅仅维持了一个月就宣布告罄了,当清晨起来,她张了张嘴,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着实将宁无雨给吓坏了。虽然大夫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反应,只是孕吐而已,他还是无法放下心来。

  索性赵宣之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当郑青寒因为孕吐吃不下饭的第五天,他便已经上门了。风尘仆仆的模样,真的很难将他同以往素雅的模样相联系在一起,他整个人简直像从一堆脏衣服中给拉出来一样,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子怪味道。

  对于这一点,他全部都归功给了自己的挚友。若不是他飞鸽传书说事情紧急,那些护送自己的护卫们也不至于把马车驾的像自杀一样,更让他连个澡都不能洗,连顿饭都吃的像在打仗。

  因而,当方谨若看到他一脸憔悴,眼底青黑,长发纠结在一起的模样,差点儿一脚将他给踢出门去。洗过澡后,吃了些饭菜,打理的干干净净的赵宣之总算是看起来舒服了许多。

  在给郑青寒把脉后,他开了一个治疗孕吐的方子,果真在一帖药下去后,郑青寒的症状便好了许多。让周围的人不住的称赞着,果真是神医也。

  而这时,万梅山庄的梅花已经全部盛开了,整座山庄被包围在梅花中,美的不可思议。梅树中以白梅居多,每每有清风路过,便犹如下雪了一般。

  清晨,郑青寒自梦中醒来时,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

  “无雨……你怎么在那里……”她软软的唤了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往常都是在他的怀里醒来,今个儿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探手将她从被窝里轻轻的抱起,拿起衣服给她穿上。郑青寒睡的有些迷糊,任人摆布像个不会穿衣的娃儿一般,然后便被她抱在大腿上,穿好了底子绵软的绣鞋。

  春芽端了一盅药进来时,让郑青寒的精神一肃,那味道着实不太好闻,当然相对于一般的药汤,这味道已经好的太多了。这是赵宣之开得安胎药,不仅可以缓解她孕期的总总不适,而且还有助于日后的生产,每日都是要吃上一次的。刚开始她还能稍稍适应些,可这时间久了,便有些受不住了。

  “不喝成不成?”秀气的眉皱起,她小声的说。

  “不成。”宁无雨伸手抚平了她的眉,略有严肃的说:“不准皱眉。”

  这个男人虽然很宠爱自己,但对于某些事情上还是十分坚持的,郑青寒自知觉得是拗不过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说:“知道啦。”苦着脸喝下一碗药汤,郑青寒觉得整个人都要泡到药罐子里了,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药味儿,难闻的很。

  吃过药汤后,春芽拿来一碗香软的粳米粥,让郑青寒垫了垫肚子,端来了热水。

  宁无雨一边给她轻轻擦脸,一边小心的叮嘱她。“一会儿咱们去赏梅,你一定要乖,不准蹦蹦跳跳的。”

  自从有孕后,她便不曾出过门,以前尚不觉得,如今真的是有些憋坏了。因而,在宁无雨说出赏梅后,她便已经高兴的不能自抑了。

  出门时照样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宁无雨给她系好狐裘的带子,便抱着她,走了出去。当然,这狐裘不会是南宫铮送的那一件,那件早就被春芽给丢到箱子底下去了。而这件,则是宁无雨特别命人给她准备的。白色的狐裘,浑身不见一点杂色,可比南宫铮那件要好得多。也这里,可以看到这个男人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妒火。为此,郑青寒深深以为着,这就是一个面不改色却可以暗地里对别人下绊子的老狐狸。当然,这种话是绝对不会让宁无雨听见的,除非她不想出门去。

  一朵朵或红,或粉,或白的梅瓣轻轻挂在枝头,偶有微风送来,打着旋儿,便落入了脚下带着微微冷意的泥土中。

  梅林中,一对璧人相携观赏着这万树梅花盛开的景致。

  女子容貌秀美,浑身包裹在一件纯白的狐裘中,堪堪只露出一张小巧的脸庞。男子穿着一袭黑袍,外罩同色大氅,容貌俊美,神情温柔。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深深凝在女子身上,仿佛她便是全世界的唯一一般。

  “涵儿,美吗?”

  去年,她尚未见识到如此多梅花盛开的景致,今年见得才发现一切真的是那样的美不胜收,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轻轻的颔首,偎进男子的怀抱中,女子浅笑盈盈:“美,真的好美呢!”

  因担忧她的体质受不住这冬日的寒凉,因而两人只在梅林中待了小半个时辰,便打道回府了。

  这一日,天气晴朗,无风。

  也不知是哪里来了兴趣,当郑青寒从睡梦中醒来时,便对上一双灼灼的美目。“无雨?”

  “涵儿,我听宣之说多给孩子念念书,孩子出生后会比较聪明。”

  还有这种说法吗?郑青寒倒是不知,却也阻拦不住某位即将成为人父男人身体中燃烧着的热情。于是,当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却见某人取出了一本极为无趣的册子,上书——《三字经》。嘴角抽搐了些,虽然是念给孩子来听的,但她也是收听者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悦耳,仿佛是一种魔力,能安抚人心。温柔而轻缓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让人不由昏昏欲睡。郑青寒靠着床柱,看着对面椅子上男子认真而温柔的面容,眼神渐渐迷茫,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涵儿……”

  宁无雨看到睡的险些从床上翻倒在地的女子,脸上滑过一抹无奈,只能放下手中的书册,小心的将她轻轻扶起,轻手轻脚的拉起被子,将她裹入其中。大约是枕头和被子太过舒服了,女子蹭了蹭软绵绵的枕头,唇角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来。

  男子不由低声笑了,俯首亲了亲她愈见圆润的脸蛋儿,双眼蕴藏着淡淡的温柔,唇角噙着柔和的微笑。他轻轻的抚上她微凸的小腹,幻想着未来孩子出世后的模样,俊颜上竟染上了一抹红晕。突然,他脸上的笑容一僵,盯着自己的大手,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什一般。刚才,他好像感到手下有什么东西轻轻的动了一下。不过,等他仔细去感受时,却发现那个轻轻的触动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般,只有她的小腹一片安静。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的眼神这一日,因为午睡的时间太长了,到了晚上郑青寒仍旧十分精神。

  可是,当她看到自家相公拿起那本熟悉的小册子,摆出一副认真的架势时,她居然觉得头疼起来。念书给未出世的孩子听固然是一件好事,但若是太过认真了,则就显得有些可怕了。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若真的照着么下去,难保日后不会生出个书呆子来。无论把他们夫妻二人哪个人的脸孔摆在一张书呆子的脸上,总觉得很是维和啊!尤其若真的出生的是男孩,像他的父亲的话,那教书的先生也是会哭的吧!无论何时何地,总摆出一副冷酷脸孔的人,总是感觉同度数无缘啊!

  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郑青寒试图想要将这位已经偏离方向的父亲拉回来一下。“无雨,很晚了。”她说。

  男子淡淡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张精致俊美的容颜便暴露在烛光下,他的神情略有困惑,似乎十分不解郑青寒的意思一般。

  “无雨,你不困吗?”

  男子摇了摇头,说:“涵儿不是说睡不着吗?”

  所以,你才决定读书的吗?郑青寒一阵无力,不由道:“我想,以无雨的才智,哪怕不需要读书咱们的宝宝也会很聪慧的。而且,整日里听无雨念书,我可是有些受不住了呢!”

  男子的面上闪过一丝窘然,快到让郑青寒几乎是以为自己眼花了。其实,宁无雨也是无奈。自从得知自己的妻子怀有身孕后,他忽然发觉自己能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不能帮她分担怀孕时的不适,连其他事情也是做不好。一恩人,在宣之说到此事时,他才方觉真的有了一件自己可做之事。只是……

  突然,郑青寒“啊!”的轻叫了一声,脸色也有几分古怪。

  “怎么了?”连忙丢下手上的书册,宁无雨冲了过来,一脸紧张的问。

  女子瞪大着双眼,视线下移,缓缓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半晌,一脸激动的说道:“宝宝,宝宝会动了。”

  宁无雨闻言马上将自己的大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感受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异动,心中隐隐有几分失望。

  看到自家相公的脸色,郑青寒正要开口安慰,忽然觉得肚子又有动静了。这次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以至于措不及防的,宁无雨的大手被轻轻的踢了一下,吓得他猛地缩手,脸上也有些苍白。

  “他,他真的动了!”大约是太过震惊了,让他竟有些洁白,全然不是那位一贯淡然冷静的宁无雨了。

  郑青寒温柔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是啊,这就是咱们的孩子呢!”

  宁无雨抬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近在咫尺的话语却带着浓浓的哽咽。“涵儿,我真的好欢喜。”

  这句话在得知她怀孕那时,他便说过。只是,郑青寒却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中除了满足以外,便是无可厚家的感动了。不由的拉了拉他的手指,轻声道:“咱们的孩子,我和无雨是他的父母……”

  当红唇被男子略带急躁的攫住时,郑青寒并没有反抗,反而是顺从的任由他亲吻着,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起来。这是自她怀孕后,他们之间第一次亲近,不免有些怀念。

  被自己的妻子如此看着,饶是宁无雨自持在妻子面前要学会脸皮厚,也不由得有几分脸红。“涵儿,已经好久,好久……”

  他正值壮年,正是欲望强烈的年纪,五年多的分别不曾有过女人,再后来虽然两个人再度重逢,但因为顾及着她的身子,他也不敢放纵。尤其又是在她怀孕后,不曾有过接触。宁无雨只有郑青寒一个女人,这情形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此,女子露出了一丝轻柔的微笑,请贴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以及不可置信。

  随即,屋中陷入一片黑暗,不多时便传来了男子隐忍的粗喘和女子低低的吟哦。

  到了八月份,郑青寒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越来越圆润了。看起来,就像抱着一个圆球,走起来整个人都发颤。而这天气却是愈发的热了,每日都上她烦扰不已。

  宁无雨便命人在屋子里的各处准备好了冰块,盖上丝绢,轻轻挥舞着蒲扇,为她降温。只是,却不好让她吃些寒凉消暑的东西,怕于她身体无益。她这肚子距离生产可不远了,事事都得小心才是。

  而这在这几个月中,郑青寒每每有烦躁发脾气的时候,他都是小心的应付着,让郑青寒感动之余,更多的则愧疚。后来,同宁无雨说过,却听他言:“没有关系。涵儿是我的妻子,是我爱的人,我不能为你分忧,只能做一些小事来让你开心了。”

  听到后,郑青寒更是感动不已。

  这一日天色略有些昏暗,早晨起来时,天空上便笼罩了一层乌云,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下上一场豪雨。

  当郑青寒的肚子开始抽痛起来的时候,天空中正好划过一道炸雷,险些让刚进门的春芽被门槛绊倒。肚子忽然痛了起来,吓得她发出一声尖叫,直把春芽吓了个好歹。

  宁无雨正坐在一旁,小心的喂给她一碗鸡蛋羹,猛地听到她的尖叫声,手里的碗一下拿了个不稳,掉在地上,碗里的鸡蛋羹登时便撒了一地。身子一下做的笔直,担忧的目光看起来有几分可怕。

  郑青寒无奈的看了男子一眼,正待说些什么话,这肚子又是猛地一抽,脸色便是一白。

  “老爷,夫人是要生了啊!”春芽尖叫了一声,慌忙跑出去喊产婆。

  宁无雨愣了一下,神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他小心的迈过地上的残羹,将椅子上的郑青寒抱进了屋子里,稳稳的放在了床上。整个动作有条不紊,顺畅极了。但若有人能注意去看,却会发现他搁在两侧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

  八月的天果真是炎热,尤其这暴雨来临之前。不一会儿,郑青寒的额头上便出了一层汗珠,而这外面才刚刚飘下雨花罢了。

  这一阵阵的炸雷听的人真是心烦意乱,让宁无雨恨不得对着老天狂吼一通。

  “你们还在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没看到她很疼吗?”

  郑青寒忽然听到一阵怒吼,抬眸就看到自家相公眉头皱的死紧,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一双深褐的眼眸宛如两汪深潭一般。她不由得拉了了他的袖子,让他不要担心。

  产婆是早就准备好了,一直便养在府中,对这屋子里也是熟悉的很。她上前看了看郑青寒的状况,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鬟们去烧水,准备干净的剪刀和白布。丫鬟们是被精挑细选来的,自然不会因为眼前的情况而手忙脚乱的。按部就班的准备着,无声中营造出了一种严肃感。

  而宁无雨这个一家之主,站在产妇的床前,此刻竟显得有些多余了。产婆过来后,毫不犹豫的将他一把推开,便命人在她身下垫好早已准备下的干净白布,而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下,只剩下一件轻便的寝衣,连头发也只是被发带简单的束起。

  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宁无雨忽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他这幅模样,落在郑青寒眼中,竟有几分可笑。何时她的夫君,也有这种模样啊!不由得勾了勾手指。而某个男子眼睛一亮,立马跑了过来,将她的手指握入掌心。颤抖的唤了声:“涵儿……”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个模样哪里有你平常对待其他人的冷酷架势啊!这分明就是一副深受惊吓的模样,可怜的紧。

  “老爷,夫人即将生产,请您出去一下,好吗?”耳边,是产婆略带委婉的提醒。

  产妇生产时这产房中血气冲天,各种污秽煞气最容易滋生,因而生产时男人们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产房中的,以免不吉利沾染到脏东西。是以,产婆的行为只是遵循规矩而已。可听在宁无雨耳中,却俨然是要将他赶出去的架势,脸色自然不好。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可他就是见不到此刻让他们夫妻给分开的人。

  冷飕飕的目光让产婆在这暑月了也生出了几分寒凉,宁无雨压抑着火气道:“不用管我,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产婆见劝说无果,便兀自叹了口气,不去管他。

  郑青寒是第一次生产,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而此刻她的夫君就在身边,虽然他的眉头皱的死紧,脸色有些发白,可看在眼中心里总算还是有几分安心的。只是,想到自己生产时会露出的种种丑态,却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说:“无雨,你不如出去……”

  话未说完,便被男子严厉的驳回了。“不走!就是不走!”简直像小孩子吵架似的固执。

  郑青寒无奈一笑,不再说话,便随了他罢。因为阵痛,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因为这个男人在这里,却也只能咬着牙将那痛苦咽下。

  “夫人,先将这个含住吧!”产婆递上来一截软木,是怕她在生产中耐不住咬了舌头。

  郑青寒虚弱的朝她笑笑,正要接过,却又听那个男人说:“我的妻子怎么能咬这个,拿走!”说罢,却是将自己的手背递到她面前,略有些强硬的说:“咬我就好!”

  心道他真是固执的可恶,也不矫情,抓过来就送到嘴里。

  虽然是第一次生产,但因为有赵宣之一直在身边调养着,她的身体比一般的产妇要健康许多。痛了一阵,吃了些产婆让人准备的人参鸡汤,郑青寒迎来了另一波强烈的痛楚。

  “涵儿……”宁无雨咬了咬牙,担忧的看着她发白的脸色。

  郑青寒深吸了口气,努力笑道:“没事的,只是有点儿疼……啊……”但这种疼痛又岂是她能忍住的,一个没忍住,便是脱口一个尖利的呻吟。

  握住她的手猛地一紧,宁无雨的脸色竟也犹如她一般苍白。若不是此刻的时候不对,人也不对,郑青寒还真想嘲笑一下,不知是谁在生产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千里之外头一胎总是比较难生一些,郑青寒这一痛,生生从上午痛到了傍晚,却还没有生出来。这屋外的雨势已经渐小,噼啪的雨声也渐渐停歇,只有屋檐下串串的雨线。

  空气中带来一股子寒凉,让等候在门外的众人打了个寒颤。

  方谨若是第一次经历女人生孩子,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声惨叫,手指握着柱子,都快给恼出几道棱子了。赵宣之则是旁边老神在在,似乎对于屋内的景象并不担心。然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对于自己的医术可是十分自信的,郑青寒的身体被调养的很好,完全可以应付此次的生产。

  同屋外的安静想必,屋内则略显热闹了一些,当然却只有女子的尖叫和男子略带颤抖的安慰。

  疼痛将她的力气消磨殆尽,郑青寒真的想大吼一声不生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都要用完了,忽然听到产婆说的那句:“夫人,再努努力,已经看到头了。”刹那间,就好像涌现出了无限的能量一般。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力量简直是微不足道的。

  “涵儿,加油!加油!以后我们都不生了!”宁无雨已经语无伦次了,只想让她这磨人的痛楚快些结束,他真的受不住了。

  郑青寒咬紧牙关,口中霎时涌进一股子血腥味,是她将他的手背咬出血了。但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了,她努力的用力,只感觉下面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烈疼痛,有什么东西滑出来了,随即便身体一轻,缓缓闭上了眼睛。

  宁无雨在看到孩子出生时激动不已,然而猛地看到女子竟是闭上双眼,不由得害怕颤抖起来。“涵儿,涵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产婆在一旁将新生儿擦拭干净,颇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这位老爷,夫人只是睡着了,您无需担心了。”这句话说完,却见男子头一歪,竟是昏了过去。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朝门外朗声道:“生了!是个男孩儿!”

  随即,只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声,今年的夏天也已经过去了。

  清晨,但南宫铮还未睁开眼睛时,感受到手心里的一片绵软时,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薄薄的棉被覆盖在两个人的身体上,初春的寒凉并没有给两人带来任何的寒意。彼此间身体相贴磨合,有的只有无尽的温暖和暧昧。

  娇小的女体蜷缩在男子的怀抱中,宛若是婴儿在母体中被保护一样。清浅的呼吸伴随着娇软的唇瓣贴在男子健硕的胸膛上,男子的长臂跨过小女纤细的腰肢,另一只竟有些意兴阑珊的覆盖少女并不算丰满的前胸上。随着她呼吸中一下一下的,那已经苏醒的红缨便擦着男子粗糙的手掌,带来一阵阵酥麻。

  直到此时,南宫铮在恍惚清醒过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夜那暧昧的交缠,火热的撞击……一张张,一幅幅画面,让他麦色的肤也有些泛红。一张英俊中带着几分严肃的面孔,竟浮现出了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绯色。他也有些不清楚,昨夜两个人是如何搂在一起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军营中同女子亲近,尤其这个女人是她。

  若说起南宫铮同巫云之间的孽缘,还要从四个多月前说起。那是穿着一袭男装的少女被当作奸细抓起,虽然事实上并不是如此,但却因为南宫铮的心软而来到了他的面前。由此,便是两个人之间纠缠的开始。

  试问,一名绝色少女自荐枕席对于普通男人来说,定是一件幸福到无比的好事。只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南宫铮。尤其,这个少女对他还有着一种无法对外人启齿的企图。况且,他一向是对女子们敬而远之,偶尔有生理上的需求,不然会自己解决,极少数会偷偷跑去妓馆中解决的。那里的女子无论是何种目的,身子始终是脏的,而他也不愿意去沾染。似乎,当那个女人进门后,他便开始厌恶起了女人。在那张美丽的皮相下,掩藏着多少的肮脏是不想去看到的。

  但这个名叫巫云的少女却不同,她是单纯的,单纯到近乎愚蠢。那一日,将她送出去后,他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哪里想到,就在几日后,他竟诡异的在自己的毡帐中再次看到了那张脸孔。

  少女浅笑盈盈,“原来你就是南宫铮啊!”

  就在南宫铮准备发怒时,却见她麻利的戴上了一张面具,立马成了一个面容平凡的小兵。“将军,属下告退。”随后,荣则便走了进来。

  原来,她竟然会武吗?但为何那一日不反抗。当日后,他得知少女竟然因为这样据说可以快速的面见大将军时,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

  于是,在这几个月来,两个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感。在他去找寻少女踪影的时候,总是会找寻不到。然而,当他在帐中处理公文,一抬头时却会看到少女笑着递上一盏热茶。那动作流利顺畅,好像做过无数次似的。而且,每每看着她一张‘您辛苦,不然一会儿让妾身为您暖床吧!’的脸孔,就觉得胃部一阵紧缩。

  没想到,他日防夜防,却还是着了她的道啊!

  这一次,他们再次将蛮族打回了雪山的那一头,打回了草原深处。在庆功宴上,他不多多喝了一杯,当醒来时,却已经成了定局。

  无奈的叹了口气,南宫铮一脸懊悔的正要起身。忽然,听到身边小声的嘤咛一声,便对上了一双迷茫的美眸。刹那间,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唔……”少女无意识的呻吟了声,让他的垮下不由一紧,昨夜火辣的记忆再度袭来。“累……”在迷迷糊糊的说完了这一句,少女偎进他的怀中,再度睡熟了。

  而男子,却已经一脸呆滞,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昨夜确实是他夺了她的清白。

  “该死的!”不由得低咒一声。简直像禽兽一样的回忆让他无法正视,哪怕是因为那点儿粗浅的药物却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沉沦,果真是因为好久都没有碰女人了,空虚太久了吗?揉了揉略有些闷疼的额角,南宫铮看了看帐外的天色,听了听军营中沉寂的呼吸,无声的叹了口气,再度翻身睡去。反正大家昨夜都喝的差不多了,肯定没有这么早起来。

  当男子沉沉睡去后,怀里的少女睁开了一双毫无睡意的双眼,嘴角露出了一双得逞的笑意来。

  当南宫铮再次醒来时,枕边已经没有了少女的存在,床榻上的冰凉显示着来人已经离开好一阵了。当日少女的话不由得涌上心头——听人家说男人一向喜欢味道鲜美的处子,反正我也不要他负责,只要一个孩子就好,他应该不会觉得吃亏吧!

  “该死的!”她该不会打算就这么逃跑吧!千万不要给他逮到,否则决定会让她好看。他南宫铮的孩子是那么好偷的吗?竟然敢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离开,可恶啊!

  某下等兵士们的营帐中,猛地响起了一个喷嚏声。一名相貌平凡的小兵揉了揉鼻子,拉起被子,继续睡去。

  “荣则,去给我找一个名叫巫云的小兵,她似乎在伙房里任职!”

  接到这个命令的荣则满脸古怪,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就出去执行命令了。

  当这名相貌平凡,生的瘦瘦小小的小兵被揪到南宫铮面前时,荣则敏感的发现自家将军的神情竟是……满足,以及愉悦!这认知让这名单纯的男人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但没有容的上他再看第二眼,就被南宫铮挥挥手,给遣了出去。

  小兵见毡帐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才收回恭敬的表情,直接往地毯上一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找我来做什么?”他们说的没错,这个南宫铮果真勇猛,整整折腾了她一夜,害的她觉都补不过来了。

  “过来。”男子懒懒的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任何奇怪的。

  少女也不矫情,径直上前,往他怀里一坐。

  门口的荣则,荣副将正有事翻身回来,掀开门帘一看,连忙将帘子重新放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当守门的兵士们都发现了,今日的荣副将有些奇怪,同手同脚的,也不怕摔倒。

  少女径自坐在自己怀中的动作,还是让南宫铮一愣,随即便从善如流的握上了她的纤腰。经过了一夜,这里说不准真的已经有了他的子嗣。想他这个年纪,最起码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

  “你打算在怎么办?”忽然,他很想得知她的想法。

  巫云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思索便回答说:“等到确定有孕就离开啊!”

  果然是这个答案,虽然说早已得知,但南宫铮却还是不由得一阵气闷。“待在我身边就这么不好吗?”他忽然开口道。

  巫云微微一笑,说:“你们中原男人家里都好几个老婆,不好不好。”

  “只有你一个。”南宫铮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要一想到这个少女要带着他的孩子离去,心里就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好像是被拳头紧紧握着心脏,难受的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因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来时,心中可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个少女已经将清白给了自己,他也不讨厌她的亲近,不如就娶了她吧!想想,就觉得这个计策好的很!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巫云想了想,又看了看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好。中原男人的话不可信。而且,你一定会上那么什么花楼里去找漂亮姑娘的。”

  闻言,南宫铮简直想要狂吼一通。难道说,他就长了一张嫖客的脸吗?一看就像是混迹在青楼中的纨绔子弟?心中忽然涌向出一股怒气,他冷冷的开口说:“反正你不准离开!”

  巫云心中满是不屑,面上却不显。但是,当一个月后,她面对着亵裤上的那一点点血红,心中却是骂声连连。该死的!竟然没有怀孕!

  这夜,当南宫铮正准备入睡时,一具温软的女体便贴了上来。熟悉的清爽味道让南宫铮收回了险些抽出的长剑,轻轻的搂住了不着寸缕的少女。“怎么会过来?”

  但少女并未回答,而是近乎急切的拉扯着他的衣袍,。

  喉间险些溢出一声轻吟,让南宫铮不由得怔住。“你在做什么?”

  “要一个孩子。”少女焦急的说。

  如此,才让南宫铮反应过来,原来她竟是没有怀孕吗?刹那间涌上心头的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无奈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流年似锦当少女沉沉入睡时,南宫铮似乎已经发现了对付她的最佳利器。不动声色的笑笑,他决定要偷偷的找大夫去准备一些药汤了。

  数月后,当军营中一名叫莫瀚宇的小兵崭露头角,而荣则在战场上也英勇有功时,南宫铮果断的向圣上递了折子。称自己在战场中受下的旧伤复发,需要回京疗养。

  此刻正是歇战期,因而皇帝便准了他的折子。

  只是,当南宫铮回京时,除了他自己,以及护送的军队,却还有一名被点了穴道一直昏睡着的少女。

  又是一月,在经过了不屑的努力下,少女终于怀孕。当然,却是当她已经成了正正经经的南宫夫人的情况下。

  男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妻子,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神情中多了一些满足。抱着自己的妻子,果然比抱着别的人女人要舒服的多。

  “阿云,孩子有闹你吗?”

  闻言,已经成为人妇的女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的孩子现在估计还没有一个拳头大,闹什么闹啊!”

  顿时,男子被说的哑口无雨,端上来的好相公,好父亲的嘴脸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就在几日前,女子已经得知了他在军营中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了自己为何一直没有怀孕,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只是,怕男子都不知。哪怕如今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也不会轻易的离去了吧!女子轻轻的笑了起来,只是一脸郁卒的男子并没有发现罢了。

  八月末,在贴近蛮族聚居地的广袤草原上已经渐渐趋于荒芜。成片的草地枯黄,头顶秋末的日头火辣辣的呃,让人睁不开眼睛,却又无端多了几分萧瑟。

  校场上,新兵们正在紧急的操练着,以免在冬日来临时面对蛮族的入侵毫无还手之力。在这群人中,有一名少年尤为突出。那是名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容貌俊秀,肤色雪白,端的是一副好相貌,一看便是好人家的富贵公子,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个满是汗水与疲劳的军营中。

继续阅读: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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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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