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炎热,大家也都忙起了各自的生活。许晴晴不想出去找工作,便整日呆在家。许安玲去了北京,重新忙起了事业,她说公司长期交给别人打理会出事的。易濛濛找到实习单位后就开始了她的朝九晚五生活,不变的是每周仍旧会陪葛盛。
不过让易濛濛唯一纳闷的是她这个月打许立行的电话就没有打通过,她猜想也许是因为许晴晴发现他哥偷偷和自己约会,所以禁止他与自己联系了吧。易濛濛想想真是觉得好笑。
两个月的实习生活很快就过去,易濛濛过得非常繁忙,连葛盛一礼拜都难得见她一面。这几天公司正在考虑要不要签易濛濛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易濛濛也十分期待着,因为成为正式员工后,她的工资可是实习时的两倍多。
这天从公司回到家后易濛濛疲惫地躺倒了床上,突然间她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俩月忙成这样让她把例假的事都忘了。她跑到楼下药房买了一包验孕试纸,背着父母走进了卫生间。不就她失魂落魄地从卫生间出来,她母亲问:“是不是那个来了?”
“不是。”
“你怎么两个月都没来了?”
“……可能最近太忙了吧。”
回到房间后易濛濛把自己扔到了床上,那张验孕试纸把一个震撼的事实摆在了她面前,她怀孕了!
在床上呆了一个小时后,她拨通了葛盛的电话,把他约了出来。他们在一家酒吧的角落里坐着,葛盛见易濛濛脸色不好,并且一直都不说话,便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上班太辛苦了?要不要我跟你上司说一声,让他平时少给你点事干?”
易濛濛今天想了很久,她觉得必须做出个决定了,她深深叹了口气,说:“盛哥,我们结束吧。”
“结束?”葛盛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身体往后移靠,双手交叉在胸前,“你想清楚了没有?”
对于葛盛来说,易濛濛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而已,若她离开,只是让他少了一个消遣而已,所以如果易濛濛决定离开,他一定不会挽留。
“嗯。”
“你想过正常的生活?”
“嗯。”
“好。”
葛盛说完就起身走了,易濛濛自己呆坐了许久,然后走出酒吧给许立行打了个电话,发现仍旧打不通。她感到很焦急,心想过一段时间去许立行家找他吧,然后她打车回家了。
第二天易濛濛去公司上班时,老板告诉她实习期满了,发现她不合适这份工作,然后让她领了这个月的工资走人。易濛濛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当初进来是因为他一句话,如今走也是因为他一句话。易濛濛突然间觉得这实习生活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讽刺。
从公司出来后易濛濛就去南洋花园小区了,她按响了许晴晴家的门铃。当门打开后易濛濛惊呆了,曾经像花一样美丽灿烂的许晴晴如今如秋季被风吹散花瓣的残枝,苍白且憔悴。易濛濛没想到不能再怀孕这事队许晴晴打击这么大,竟然让她完全变了一个样。
更让易濛濛警察的是,许晴晴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咆哮然后把她赶出去,而是面无表情,仿佛历经世间变化已看破红尘似的,用沙发的声音说:“你来干什么?”
许晴晴没有摆开吵架的架势,易濛濛也显得很淡定,说:“我找你哥。”
许晴晴突然抓起易濛濛的手,把她拉进了屋,然后指着墙上挂着的许立行的黑白照片说:“我哥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他么?”
许立行死了?!
顿时,易濛濛呆若木鸡,她仿佛掉进了几个冰窖,浑身冰到了极点,仿佛血液都冰到停止流动。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看到许立行有落魄的一天,而不是让他死呀。虽然她曾经恨许立行恨到希望他死,可是如今他真的死了,易濛濛却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呢?”许晴晴说。
易濛濛没有说话,她忽然意识到,她的计划失败了。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走出了门,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说:“我怀孕了,孩子是你哥的。”
许晴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笑话般:“少拿这种事情来唬我。”
易濛濛嘴角轻轻扬了扬,什么也没说,就走出了许家。回到家后,易濛濛捧着床头柜上那照片不停地看,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掉落在相片上。她说了句“亲爱的,对不起”,然后打开相框,从相片后面拿出一份报纸。这份报纸已经泛黄,日期是四年前的夏天,一篇打架斗殴的报道站了主版面,记述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被一群比他年龄大的少年群殴致死。报纸上还公布了三名犯罪嫌疑人的照片和名单,其中一个就是许立行。而那名少年被群殴时易濛濛就在旁边,那时的她也只有十六岁,那名少年躺在她面前,被许立行摁在地上,易濛濛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当时许立行那张狰狞的脸。
她心里一直都恨这三个人,当日在轮滑场门口碰见许立行,她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的嫌疑犯之一,后来得知他是许晴晴的亲哥之后,她便决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许立行,然后使尽一切手段,让他落魄,让他活得生不如死,这样她就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可是,她计划未完成许立行就死了。
她把报纸的内容再看一遍之后就把它给撕了,她想,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第二天她来到医院,想要把孩子打掉。一路上不停地有陌生号码打她电话,她不理不顾,后来干脆调成了静音。在等待护士叫她名的时候,一位中年女人气喘吁吁地冲到她面前,手里还提着行李袋,一副刚出行回来的装扮。女人抓着易濛濛的手,气喘吁吁地说:“不要堕!”
易濛濛一脸诧异,这时许晴晴跑了过来,显然和这女人是一起来的。从她们脸上的相似度来看,这中年女人应该是许晴晴的母亲。许晴晴指着易濛濛说:“你还真怀孕了,我以为你骗我呢。”
“孩子是不是许立行的?”
许安玲十分紧张地问,许晴晴打电话的时候无意间提到易濛濛说的那句话,她立马就订最早的飞机飞回来了,下飞机后连家都没回就直奔医院了,幸好还赶得及。
“你觉得我会在许立行遗像前开这种玩笑吗?”易濛濛很认真地说。
“那不要堕,跟我回家,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易濛濛怀孕这事让许安玲如死灰般的心又复燃起来。许晴晴不能怀孕,许立行又不在了,易濛濛肚子里的小孩是许安玲现在唯一的希望,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小孩保住。
“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知道让你一没结过婚的姑娘生小孩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这会影响到你以后的生活,但是,你肚子里的小孩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生活了。你说,怎么样你才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许安玲说到后面都快跪下来了,许晴晴扶着她,说:“妈,你干嘛要什么都答应她……”
“晴朗,你闭嘴!”许安玲扭头呵斥许晴晴一句后继续对易濛濛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我们家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求求你,不要做掉他……”
“我未来的生活也很重要,如果我生了小孩,以后谁还会娶我一个生过小孩的女人?”
“我们会补偿你的。”
“我不稀罕。”
易濛濛说完就甩开许安玲的手,往楼梯口走去,等她走出医院大楼时许晴晴从后边追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易濛濛,你别走!”
“放开我!”
“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往我们有什么过节,都算了,我跟你说对不起,只希望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什么?对不起?!”易濛濛嘲笑了几声,然后朝许晴晴逼近,“我有没有听错,你许晴晴竟然会对我易濛濛说对不起?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巴不得我出门被车撞死的吗?”
许晴晴听到这话很愤怒,但是她必须得为老妈考虑,所以,她忍住了,她继续一副认错的仪态,“对不起,对不起,真心对不起!”
易濛濛仰头望着天空,想起了四年前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少女,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抬起手背擦了一下,然后望着许晴晴冷笑。她心想,既然许立行死了,那就让他的家人来接受惩罚好了。
“孩子我可以给你们生,但是你必须跪在我面前,端茶给我喝,再叫我一声嫂子。”
许晴晴的眼都气红了,但为了老妈,为了许家未来的希望,她忍了,她咬牙切齿道:“好。”说完她就要下跪,易濛濛却制止了她,“别,千万别在这跪,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去你家,当着你哥的面,叫我嫂子。”
许晴晴都快哭了,她强忍着泪水,全身颤抖。许安玲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易濛濛一见到她,没等她开口就说:“我跟你回家!”许安玲欣喜若狂,紧紧抓着易濛濛的手,激动得都要说不出话来。
回到南洋花园小区后,易濛濛坐在许晴晴家的沙发上,许安玲站在一旁,面色沉重。在回来的途中她听说了易濛濛的要求,她虽然也觉得很过分,但是她没办法,谁叫易濛濛肚子里有许家的骨肉呢,所以,只有让许晴晴受一下委屈了。
易濛濛望着墙上许立行的遗像,表示很泄恨,她在心里说:“许立行,你犯下的错,就让你家人来替你赎罪吧。”
许晴晴端着茶,一脸悲痛地站在易濛濛面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易濛濛真的是她的克星,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斗不过。
“你还要犹豫吗?”易濛濛问已经伫立了许久的许晴晴。
“女儿……”许安玲叫了一声许晴晴,口气中充满了哀求。
许晴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跪了下去,双手捧着茶杯,低着头。易濛濛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等着你”的姿态,许晴晴又酝酿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嫂子,喝茶。”
易濛濛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她只喝了一小口,然后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站起了身,俯视着许晴晴说:“以后见到嫂子可要问好噢。”
许安玲给易濛濛安排了一个房间,让她安心住在这里养胎,易濛濛跟家里打个电话说去外地工作了,然后就准备到这里长住了。她打完电话后就回了房间,许安玲蹲到许晴晴面前,两人抱头痛哭。
就这样,易濛濛在许家住了下来,她用尽各种方法折磨许安玲母女俩,她经常挑剔许安玲做的菜不好吃,还经常半夜三更敲许安玲的房间让她给自己煮宵夜吃,还让许晴晴给她洗衣服,总之怎么折腾怎么来。许安玲母女俩为了许家未来的希望,无论多痛苦她们都忍了下来。
让许晴晴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孟晓源经常来看她,陪她说说话,让她痛苦的生活稍稍增加了一点色彩。许晴晴跟孟晓源说的事,基本都是关于易濛濛对她和老妈的折磨,而孟晓源跟许晴晴说的事就各种各样了,他会说外边哪儿哪儿开了一家新的商场,说等以后有时间她去逛逛,还会说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案子了,还说那个重大黑车安头目之一林松已经抓到,而葛盛还在逃亡当中。
许晴晴听到孟晓源说这些事,总觉得离自己好遥远,她想,也许是因为这几个月来她过的是牢笼般的生活吧。
不知不觉,牢笼般的生活过去了四个月,许安玲和许晴晴被易濛濛折腾得不成人形。许晴晴兼职就是亲眼一点点看着老妈消瘦的,她打心底恨易濛濛,她每天都想把易濛濛打一顿,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十二月份的一天,外面飘着小雪,易濛濛坐在沙发上,许晴晴替她把暖炉开好之后就准备回房间,易濛濛却把她叫住了,“去把你妈叫下来,我有话队你们俩说。”
许晴晴猜想易濛濛又出了什么新招来折磨她俩,虽不情愿但还是去把老妈叫了下来。三人坐在客厅,气氛很凝重。怀孕的易濛濛在许安玲和许晴晴的精心伺候下已经比怀孕前肥了三十多斤,但看起来仍旧美丽,她说:“我也不和你们拐弯抹角了,我肚子现在这么大了,生下来就肯定是姓许了。来你们家之前我也没提什么要求,我现在要提的话,也不叫过分了。”
许晴晴想,易濛濛折腾了她们这么久现在还要提要求,她表示很气愤,倏地站了起来,指着易濛濛说:“你丫的别太过分了!”
易濛濛冷眼望着许晴晴:“看来我的条件还得再加一条了。”
“你说,你要什么要求。”许安玲说。
“第一,给我五百万,生完孩子我就永远消失在你们面前;第二,等我孩子生下来后,把你们家所有的动产不懂茶都转到我孩子的名下;第三,就是刚刚临时添的,我想从今天开始到我临盆前,许晴晴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内。”
听完这三个条件许晴晴当即就暴跳如雷了,她说:“易濛濛你别以为你怀了我们许家的种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我家,我想住就住,你别想喧兵夺主!”
“哎呀,我就为所欲为,我就喧兵夺主,怎么样?你们不同意我就挺着大肚子让你们以后再也找不到我!”
“我答应你!”许安玲说。
“妈!”许晴晴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妈。
许安玲扭过头,一字一顿地对许晴晴说:“晴朗,回房间收拾东西。”
“妈……”
“回房!”
许晴晴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立刻回房收拾东西。不一会儿提了个行李箱,路过客厅时没有望许安玲和易濛濛一眼,直接走出了门。
外面飘着小雪,许晴晴没有带伞,她站在门口默默地流着眼泪。她觉得好冷,用手抓紧了领口,可身体仍旧冷得发抖。她蹲在地上,给孟晓源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孟晓源来到南洋花园小区门口,看见了站在雪中瑟瑟发抖的许晴晴。他疾步走了过去。许晴晴憔悴的脸冻得通红,她一见到孟晓源就说:“我冷……”
孟晓源立即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还用自己宽大且温暖的手给许晴晴暖手:“没事,我在呢。”
孟晓源就像春天里温暖的太阳,使许晴晴冰冻三尺的心突然万丈光芒,她也毫不顾形象,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天黑之前,孟晓源把许晴晴带回了他家,一进门他就喊:“妈,晴朗来了!”
一位年过五十的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她满脸微笑地迎了过来,“哟,来了呀,快进来。”说着她还把许晴晴拉进了屋,“手怎么这么凉,晓源,赶紧给晴朗端杯热水,我去房间给她拿暖手袋。”
“噢,我这就去。”
看到他们这么热情地待自己,许晴晴感动得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她吸吸鼻子,强忍住了眼泪。这时晓源妈从房间出来了,给她拿来了暖手袋,“把它放大腿上暖暖腿,别冻坏了。房间给你腾出来了,就在晓源房间的旁边,如果你晚上有什么事,尽管敲他的门,别怕打扰他。我和晓源他爸的房间就在你房间对面,你也可以来敲我们的门。把这当自己家就行了,住多久都没关系。晓源他爸出去买菜了,晚上阿姨给你炖鸡汤喝,你看你脸色都不好,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
许晴晴再也忍不住,她紧紧抱着晓源母亲,哭得稀里哗啦,“阿姨,你们对我真好!”
晚上这顿饭是许晴晴这大半年来吃得最开心的一顿,孟晓源父亲待她如亲生般,让她好生感动,她觉得这里比自己家还要温暖。
从码头一路驶来,渐渐的,这河岸上开始热闹了起来。因为宁府占地颇广,却有远离寻常百姓的住家,虽安静,却也有些空旷。不过,宁无雨已经说过,这宅子外便是一处梅林,是建造房舍时一并栽下的。有新的梅枝,也有陈年迁移过来的梅树,想必待到明年的初春,必定是一副美丽的风景。
这一点,郑青寒已经知晓,心中对来年的冬日也不由得期待起来。“想必这万朵梅花盛开之时,这景致必将美不胜收吧!”
宁无雨静静听着她说话,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涵儿,不若将门口的牌匾换过,改为万梅可好?”
“好啊。若不是咱们这宅子并不依山而建,倒可以称作万梅山庄呢!”
闻言,宁无雨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道:“涵儿怎么知晓,在这庄子的后山上,咱们还有一处赏景的别院呢!”
“哎?”如此一说,倒是把郑青寒一惊。“我如何不知?”
“倒是为夫的错了,忘记与你说了。在这庄子建起来之前,这山上便已经有了一处别院,据说是早前有位有钱的财主修建的,后来家道中落,便打算将这宅子出清。只是这安陵府不是江南重镇,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自然是乏人问津了。我差人去看过,这宅子建的不错,大约是请人特意设计过的,并未任何低俗之感。恰好的是,这宅子外便有不少的梅树,怕是到年前也许能观赏一番呢!我想,涵儿应该是会喜欢的吧!不如,将这两座宅子合在一起,并成为万梅山庄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现在,我都有点儿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呢!无雨,等到五六月份,咱们就能吃到梅子了呢!到时候,我摘上一切,酿成梅子酒来喝吧!”
对此,宁无雨自然表示双手赞同,不过却见怀中的娇人儿面带愁色,不由开口道:“怎么了?”
“唉!”郑青寒幽幽一叹,望向他的目光中有着埋怨和无奈。“也不知道我那酒肆如何了。”她的酒窖中可还是有着不少的好酒呢!
意识到那时自己做了什么,饶是宁无雨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连忙保证说:“等回到府中,我便差人去江城,将你那些酒搬回来可好?”
“还有我的这些年记下的酿酒杂记,一并都要取回来。”
“好好好,都听你的。”
午饭是在船上解决的,莫河里现钓上来的活鱼只需要简单的烹制,就十分美味。为此,郑青寒很给面子的多吃了一碗饭,让那厨子的厨子得到的赏钱足以让他在整个冬天都眉开眼笑的。
这安陵府虽是江南的小镇,只是风景未免没有特色了些,这样的山,这样的水在江南随处可见,俨然是已经平凡到了极点。但宁无雨选在此处定居,自然有他的理由。其中,便是因为这里的平凡,平凡到都不会有人去刻意注意这里。
但更多的是,早年前他曾经路过此处,也见识到了在这平凡下并不平凡的美好。因此,他才决定今日带她来游河。
“涵儿,觉得这里可好?”
在这安陵府居住的几日,郑青寒不曾出过门去,但沿路已经见识过了这里的安静。如同江城一样,百姓们安居乐业,没有京城的繁华,少了京城的吵杂,却多了一份从容和淡雅。日子便不是这样,平平常常,不需要太大的波澜起伏,就是平常人最普通不过的生活了。
“我很喜欢呢。”
午饭后,郑青寒小睡了片刻,再醒来时,天色竟已经有些黯然了。
敞开窗子向外去看,沿岸的人家竟有的燃起了烛火,为暗沉的天色增添了一抹亮色。皑皑的白雪压在屋顶屋檐,包裹着树枝上都是厚厚的一层,远远望去,这安陵府竟像是被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华衣。掩盖在白色之下,这条通透的莫河则愈发显得幽深了。
船只缓缓向前,路过人口攒动的街市,看着两岸的灯火,心就在这刹那间平静了下来。这就是江南所特有的个性,总能让人烦躁的心,找到一处安静平和的去处。
在朦胧的纱帘后,郑青寒看着这景色,嘴角的笑容温和而平静。看着这样的她,宁无雨的心也平静了许多。如今他们远离了京城的喧嚣,再不去过问朝堂之上那些权力欲望的相争。在这安陵府,他们能觅得到一块安静的居所,平静的渡过这一生,看着自己的儿女出生,看着他们成家立业,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
“涵儿,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郑青寒抬起精致的下颌,扯开嘴角,笑说:“好像是说过的吧。”
“那么,我再说一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轻轻的吻落在唇角,惹得郑青寒有些羞怯的娇嗔,“哪里是一句,分明是好多句。”
也许是人间情人的浓情蜜意,让月亮都躲在云朵里不敢出现了,天地间只有皑皑白雪飘散着,偷偷窥视着凡间一对对有情人。
当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临时,被耽搁了好酒的师门聚会,再次因为种种原因而搁置了。
清早醒来,天气很是凉爽,阳光却十分灿烂。虽是入冬,天气仍旧暖和的很。
“夫人,奴婢伺候您穿衣。”名叫春芽的小丫鬟人生的小小的,却是个伶俐的。
“嗯。”这些日子有些懒洋洋的,人也提不上劲儿来,总想着睡觉。倒是胃口好的很,连早饭也吃的很多,看的春芽总在旁边担忧不已,惹得郑青寒无奈一笑。
“夫人,早膳是红豆粥和糖油条。”帮郑青寒套上另一只袖子,春芽笑着说。
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早点,一碗香喷喷的红豆粥,一碟炸的酥脆的油条。取了旁边放着糖的碟子,几乎是倒了半数进碗里,郑青寒才尝了尝味道,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这样的红豆粥才好喝嘛!”
可春芽却在一旁看的直咂舌,心道那样甜腻的红豆粥她可是喝不下去的。
当宁无雨外出归来后,郑青寒正咬着一只馅饼儿,吃得不亦乐乎呢!最近她的胃口好的很,连以前不爱吃的鱼类,也觉得美味极了。胃口也大了许多,甜食更是百吃不厌。只要是加了糖的食物,在她的眼中就是最难得的美味了。
“无雨,你怎么回来了?”郑青寒手里还拿着一只装满了玫瑰露的杯子,满嘴流油,连眼睛都亮晶晶的。尤其是看到分别了将近半月的夫君,她的心情可是高兴极了。可是宁无雨却好像并不开心,他牢牢的盯着郑青寒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郑青寒被他看的满身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脸,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是自己最近太能吃,吃胖了吗?
宁无雨并不是依照原本的计划回来了,而是快马加鞭将本来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生生的缩短了半个多月,才赶回来的。在潞州时,他接到了的山庄送来的飞鸽传书,那上面详尽了郑青寒每日的生活起居。而她异于平常的好胃口,正是他担忧的问题之一。在一般女子看来,郑青寒的身形纤合有度,不胖不瘦。不过,这些在宁无雨看来,还是有些抬太瘦了,总是想着办法给她多吃一些,但郑青寒的胃口有限,只能变着法的让厨房去烹煮一些滋补的汤水。但这突然来的好胃口处处都显露着不寻常,而且她竟连以往不爱吃的食物都喜爱的紧,这着实是有些讶异了。
而且,他经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竟还对馅饼儿这种油腻腻的食物有兴趣的。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宁无雨扬声朝外面吩咐:“去找几名大夫来。”
不一会儿,这大夫便被请了来。这请来的几位大夫,其中便有在这安陵府中赫赫有名的老大夫。在宁无雨担忧的目光,而郑青寒不解的眼神中,老大夫顶着众人的视线十分淡然的上前把脉,半晌,老大夫将手指收回,对一旁面色不善的宁无雨道:“恭喜这位老爷,尊夫人有喜了。观这脉象,应该有一个月了。”
宁无雨一脸茫然,仿佛听不懂老大夫的话。
郑青寒悄悄的把手指上的油脂抹在了正在发呆的相公身上,忍不住说道:“大夫,您要不要在确定一下?”自从那年她小产后,虽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不懈努力,却也始终不见动静。而袖雪那边,已经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小雪团子了。
听到她的话,老大夫脸色不好,一脸不高兴的说:“这位夫人,老朽行医数载,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老朽的医术!你这脉象温润如滑珠,绝对是喜脉无疑!你若是不相信,这在场的可还有其他的大夫,大可让他们来诊断!”
老大夫这一说,其他几位大夫可是不敢动作。这老大夫在这安陵府中极有威望,众人皆是晚辈,岂有不尊敬之礼。况且,他老人家的医术可是远近闻名的。
“妾身没有不相信您老人家,只是妾身年岁已大,早年曾小产过,后来便不曾传过孕信,心中一时间有些忐忑不安,无法相信罢了。”
如此,才让老大夫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来。“老朽适才观察夫人脉象,您这身体经过悉心的调养,自然是可以孕育子嗣的。至于为何并未传出孕事,大约是时候未到吧!不过,老朽无需再重新诊断,夫人决定是喜脉无疑!”
郑青寒不由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来,当她正要向老大夫发出感谢时,身体已经被一双手臂很小心的揽进了一个怀抱中。无奈的对众人笑笑,郑青寒看着这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她的男人,抬眸小心唤道:“无雨?”可当她一对上男子的视线,就看见他正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的肚子。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一个小婴儿,而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