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见状,不由得惊呼一声,忙朝一旁的男子道:“君昊,快帮我把她扶上床。”
吕君昊点头,又和江卓一起把沈念兮放在了北洛尘的身旁,这一细看,才发现沈念兮的容貌与江卓十分相似,顿时心中生疑,有些犹豫地问江卓:“难道她是……”
江卓一下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忙解释道:“不是,她只是一个朋友的孩子。”
吕君昊闻言,已经布上些许皱纹的脸庞上眉头轻蹙,想相信江卓的话,可瞧着沈念兮的相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江卓见此,再次道:“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不想再多做解释,她直接对吕君昊说:“帮我拿纱布过来,这孩子的伤口裂开了。”
吕君昊看江卓面露不悦,也不好再追问,从一旁的案台上拿了一卷纱布递给她,正想转身替北洛尘治伤,就听屋外传来一声压抑着狂喜与激动的声音。
“江卓,真的是你!”
江卓闻声,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就见二十年未曾见过的俞大夫出现在了门前!
他两鬓斑白,面容凹陷,连眼神也不似年轻时那么有神,可江卓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毕竟那是她曾爱了十年的男人。
但她现在已经结婚,两人以这种面目相见,可该如何是好……
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念兮,她叹道:“原来你来到这里,是因为送信给了老俞,替他守着人呢。”
俞大夫站得远,没听到江卓的低喃,见她还活着,激动地无以复加,丝毫没在意屋内被惊得愣住的吕君昊,冲上去抱住了江卓,兴奋地说:“江卓,我收到左丫头的信时,本来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我……”江卓被俞大夫抱在怀里,满腔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一旁愣神的吕君昊终于缓过神来,望见自己的妻子被他人抱了个满怀,怒从中来,一把扯开了俞大夫,望了望沈念兮,又指了指俞大夫,质问道:“江卓,这是怎么回事?”
俞大夫瞧见吕君昊也是一惊,同样问道:“江卓,他是谁?”
江卓张了张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俞大夫却猜到了,眼神瞬间黯了下去:“江卓,你结婚了?”
江卓有些愧疚的垂下眼,点了下头。
俞大夫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支离破碎,激动地心情也渐渐冷却,虽心中悲痛万分,但他已经不再年轻,不能像年轻小伙子一样和眼前同样年过五十的男人打上一架,也不能厉声质问江卓为什么背弃他们的爱情。
他明白人生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江卓不可能毫无希望的等上他二十年。
沉默许久,他掩下落寞的神色,对吕君昊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和江卓一起穿越来的朋友俞明。”
一句简单的“朋友”,既不纠缠,也维护了江卓的自尊,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俞大夫,眼中似有泪花闪烁:“老俞……”
吕君昊也被俞大夫此举整蒙了,犹豫了会,学着俞大夫的样子,回握了俞大夫的手:“你好,我是江卓的相公,吕君昊。”
俞大夫望了望江卓身旁躺着的沈念兮,担心吕君昊误会,解释道:“那孩子真不是江卓的孩子,只是恰好长得像,我和江卓也都是过去的事了,都二十年了,想必你不会介怀吧?”
吕君昊有些尴尬地笑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俞大哥是江卓唯一的同乡,多年再遇,有些激动也是在所难免,刚刚是我冲动了。”
“是我忘乎其形才对。”俞大夫也致歉。
两人互望一眼,一笑泯恩仇。
“俞大哥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也顺便和江卓叙叙旧,她一直说这里没有一个人理解她,觉得十分苦闷。”吕君昊提议。
俞大夫婉拒:“不了,京城中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实在抽不开身,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这……”吕君昊也不好强留,抱拳道:“那小弟就等着俞大哥来。”
俞大夫也抱拳回礼,带着满腔的苦涩转身离去。
“老俞!”江卓内疚地叫住了俞大夫,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是道:“那这个丫头和太子怎么办?”
俞大夫没有回头,低声道:“这个丫头不像表面那么柔弱,只要她没死,她自然会自己回去。”
说完,便径直离去了。
……
屋外,夕阳渐落,夜幕降临。
天空中,无数星光闪烁,一轮圆月倒映在山中湖面上,晚风一吹,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屋内,在床上昏睡了几个时辰的沈念兮终于醒了过来,想起北洛尘,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着急地查看四周,见屋内没有北洛尘的身影,艰难地捂着右肩下了床,想去找他。
刚巧端着药碗进来的江卓见此,忙扶住了沈念兮的身体,轻斥道:“我不是说过你不能做剧烈运动,怎么又下床了,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北洛尘。”沈念兮焦急地说。
“他没事,伤得不重,包扎好伤口后,就跟君昊去后院劈柴了。”江卓安抚道。
沈念兮仍是倔强的扯开了江卓的手,执意要看到北洛尘活着才安心。
江卓也拿她无法,只能由着她去了。
沈念兮出了小屋后,顺着灯光的方向找到了后院,本以为会看到北洛尘和吕君昊在劈柴,却看见江卓十五岁的女儿羞答答地站在北洛尘的身旁,手中拿着一根柴,正柔声细语的问他柴怎么劈!
好啊,她这么担心他,他居然在跟小姑娘调情?
心中怒火翻腾,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快步走到北洛尘的身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斧头,一斧头劈下去,用力将木墩上的柴火劈成了两半,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小丫头:“姑娘,这柴这么劈就可以了,如果你还不会,那我就亲自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那小姑娘被她泛着冷意的双眸一盯,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咽了口口水,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
不敢再这里多待,她装作恍然大悟地说:“啊,我突然记起爹爹要我帮忙做饭,我先走了。”
说着,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沈念兮冷冷地睨了一眼小姑娘离去的背影,将目光转向了北洛尘,刚想出声指责,就见他忽然笑了,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北洛尘摸了摸沈念兮的头,眼中满是宠溺:“我笑你原来这么在乎我……”
“我才没有……”沈念兮声音渐弱。
北洛尘见此,笑的越发灿烂,一把抱起沈念兮的身体,带着她往回走:“不是说过你不宜下床,怎么这么不听话。”
沈念兮双脚忽地离地,惊慌之下,勾住了北洛尘的脖子,想起他的伤,担心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北洛尘微微摇头:“无事,巨石砸下之前,我用内力抵挡了冲力,没受多大的伤。”
沈念兮忍不住道:“你不该为我挡的,若你不挡根本不会受伤。”
北洛尘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沈念兮,轻声询问:“那你呢,十年前为何要替我挡下那房梁?”
“我……”沈念兮语哽。
北洛尘自顾自的猜测:“难道你那时已经爱上了我?”
沈念兮娇斥:“才不是,你那时只是一个孩子,我怎么会喜欢你……”
“定是喜欢,不然你为何奋不顾身的相救。”北洛尘确定地说。
“我都说不是了!”
“定是。”
“不是。”
“是。”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抬着杠,缓缓地向小屋内走去,似乎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甜蜜。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又过了三日。
因沈念兮的伤势过重不宜奔波,他们便在江卓的住处叨扰了三日,直到她的身体逐渐恢复,能够下床走动,才决定告辞离开。
早晨清爽的微风轻轻地吹过小路两旁的小草,带起湿润的芳香,进入了沈念兮的鼻腔,她由北洛尘扶着,走在小路上,打算去找江卓请辞。
两人大约走了一刻钟,来到了一座小屋前,可小屋大门紧闭,偶尔还有奇怪的味道传出,看起来十分神秘。
沈念兮压下心中的疑惑,上前敲了敲门,轻唤道:“夫人。”
里面的江卓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药剂后,开门走了出来。
沈念兮瞧见江卓一身白衣,头戴口罩的奇异模样,不禁问道:“夫人这是?”
江卓经沈念兮一点,这才发现自己还带着口罩,摘下了口罩解释道:“我其实在没有来到这个时代前,是一名研究所的传染病学研究员。”